“贺安,抱歉。”
“殿下,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何必歉疚。”
“殿下也不用去改变什么,事情按着现在这样进行下去,才是正确的。而待殿下承续大统后,我便会离开京城。”
此话如平地惊雷,萧霁立刻急切道:
“你不必如此,我不会因为知道那些事就对你产生芥蒂,贺安,你当居于相位,与孤一同缔造这大燕盛世。”
宋归慈双手揣在袖子里,靠在圈椅中望向窗外,神态慵懒,眉眼间是这些年来少有露出的轻松,语气似叹似笑。
“殿下,我是真的有些累了,这副身子骨不好也该安生歇一阵了,而且重要的是,我打算陪巧巧先去完成她想做的事。”
“……那你们打算去何处。”
“湖安,那边山水好,气候养人,还有另外一点,旁边陵县灾后重建多艰难,巧巧是想在湖安办一所慈幼局,收养那些失去双亲的孩童。”
萧霁意外地看他一眼,沉吟片刻后道:
“你看上的人,倒也不是一般人,这是要把朝廷矜孤恤穷之事抢着做了。”
宋归慈瞥了他一眼,悠悠道:
“朝廷要是真能在各处做到位,大燕为何还有数千孤儿弃婴,在那些看不到的地方流离失所。”
萧霁噎了一下,刚要开始反思就见他已经拂袖起身。
“好了殿下,话聊的差不多我也该回去了,巧巧还等着为我量体裁衣。”
见他眼角藏不住的愉悦和得意,萧霁被下了逐客令,此时很想回到徐乐瑶身边安慰一下不平衡的心。
磨了磨后槽牙,萧霁站起来往外走,试图扳回一城。
“得,我这就走,乐瑶和孩子还在家等着我。”
“殿下。”宋归慈叫住他。
萧霁转过头见他皮笑肉不笑,语气还有些凉。
“你手下那个明元方,别让他再来打搅我,另外奉劝殿下,这种不忠心的墙头草,趁早拔去为好。
*
元日这天,京城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这雪从早上就开始下,房中昨夜的炭火熄灭后,已经冷了下来,江应巧枕着宋归慈手臂醒来时,就听见院外红凌的笑声,欢喜喊着下雪了。
门外传来略微刺耳的摩擦声,是山云在挠门。
江应巧动了动被子里暖和的身体,腰间的手臂就立刻收紧,耳后贴上来一片温热的唇,令她耳根酥酥痒痒。
她翻了个身,回抱住他,主动仰头与他轻吻。
“贺安,生辰快乐。”
宋归慈揉着她的腰窝,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懒洋洋笑道:
“那我的生辰礼,可以现在就和巧巧讨吗?”
屋内又热了起来,两人闹过后又温存了许久,将近正午才起身。
宋归慈穿上了江应巧为他做的里衣,两人用过膳后,在房中烧起炭盆,温了一壶酒对饮闲谈,抱着山云逗弄,什么琐事也不做,只是共赏雪色。
白雪覆盖了错落有致的房上瓦片,冬日慵懒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影,让江应巧微微眯起了眼。
直到傍晚天色暗下来,皇宫里传来消息,陛下性命垂危,急诏文武百官入宫跪守。
宋归慈从容不迫地换上绛紫官袍,回到书房,将暗格存放已久的先皇遗诏拿出来。
江应巧提着灯笼,在鹅毛大雪中送他出府。
“生辰面还没来得及吃呢。”
“你先去吃饭,等我回来再下碗面。”
江应巧感觉到今夜必定有大事要发生,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贺安,我能做些什么?”
宋归慈捧着她微凉的手哈了一口热气,用掌心捂暖。
“替我留盏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