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是贵妃,打狗也要看主人!皇上就这么为一个昭仪杖责本宫身边的大宫女,让本宫的面子往哪里放?”
瑞贵妃其人最在乎的就是地位、面子和二皇子,哪里能够受得了这种委屈。
她厉声质问道:“银蕾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阻扰宜昭仪的人领东西?”
金蕊张了张嘴,还是如实解释道,“娘娘,银蕾姐姐行事承娘娘风度,一向是最为妥当大方的。
宜昭仪那边的人来对牌子说要领檀香粉安眠,可逍遥馆那边夏日里已经送过好几回檀香粉了,怎么能轻易就再给出去?
银蕾姐姐思及宜昭仪有孕在身,这才说让宜昭仪那边的宫女稍等,去调度一二。”
“好啊,好。”
瑞贵妃一拍桌子,怒极反笑,“她自个行事铺张浪费,关本宫何事?本宫一个贵妃都没她过得滋润!
陛下居然还让本宫抄佛经为个子虚乌有的四皇子祈福,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娘娘您息怒,那宜昭仪就是个头脑不清的,不值得娘娘为其耗费心力。”
瑞贵妃掀起眼皮。
金蕊语气肯定地说:“娘娘,听说这宜昭仪因为失子之痛已经魔怔了。陛下去她宫中都被她挡了回去。”
瑞贵妃不再发作,金色护甲敲击着桌面。
她想起了自己失去过的两个孩子,心中一痛,对这事也就信以为真。
毕竟她最是知道肚子里血脉相连的生命离去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瑞贵妃停下动作,冷笑一声,“好得很。那本宫倒要看看,没了孩子她还能有什么依仗?”
同样因为四皇子而愤怒的还有刚刚回到行宫的淑妃。
淑妃前些日子的三皇子落水一事露出了马脚,让昭明帝很是不喜,一番警告之后打发回了宫中自省。
可三皇子毕竟是皇上为数不多的皇子,万寿宴自然得露面,昭明帝特准淑妃带三皇子来行宫参加万寿宴。
“四皇子?”接到消息的淑妃难以置信地瞳孔紧缩。
“是的娘娘。”
淑妃表情越发狰狞起来,脸色阴沉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四皇子?你确定是四皇子吗?”
四皇子明明是从她肚子中生出来的!怎么会是个莫名其妙的宜昭仪的孩子!
淑妃脸都憋红了,她胸口剧烈起伏着。
四皇子是她的孩子!这宜昭仪莫非是使了什么妖法?
突然,她有些癫狂地大笑几声,吓得身边的贴身宫女一个激灵。
娘娘上次这样还是前些日子,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回来了”。
那宫女按下心中的不安,怯生生地提醒道:“娘娘,三皇子还在侧殿小憩。”
淑妃眼神阴戾,唇边弧度扭曲。
她的四皇子都没了,还管三皇子做什么?
淑妃闭了闭眼。三皇子如今已是个废物,寒气入体心肺损伤,哪里是个皇子该有的模样。
淑妃不愿承认三皇子如今的模样和她有关,都是别人逼得她不得不这样做的!
她没有错、没有错。
淑妃按了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披上了和善的外衣。
“你和本宫好好说说,这些日子行宫的情况。”
……
一连几日,昭明帝那边的赏赐补品络绎不绝,他也每日抽空到逍遥馆来瞧祝皎玉。
可祝皎玉就是没放昭明帝进去过。
“娘娘,您为何要将陛下拒之门外呀?”
香芸帮祝皎玉顺着乌黑的秀发,有些疑惑地问,“陛下这些日子都来了好几次了,您怎么不见一见呢?”
祝皎玉素手微抬,轻轻将耳边垂发抚至耳后。
她转身看向采芹,“采芹你说,本宫意欲如何?”
采芹被点名,思索片刻,才认真地回道:“娘娘刚刚失子,陛下心中正是满怀怜悯。娘娘表现得越是悲痛,陛下就会越是愧疚。”
祝皎玉颔首:“采芹说的不错。”
她轻轻打开紫木金漆妆匣,拿出昭明帝这几日送来的一只如意纹玉簪。
“陛下看似冷淡,却最是重诺之人。先前约定过要带本宫和孩子一同赏月,如今物是人非,陛下心中也放不下。
本宫不能轻而易举将失子之事揭过,也不能一直抓着不放。这几日表现得越是悲伤,越是合皇上心意,皇上也会时时刻刻想起本宫是因何事伤痛。”
自打武场救驾,她对昭明帝的情根深种已经得到证明,昭明帝对此深信不疑。
如今悲痛得连情根深种之人都能拒之门外,可见失子之痛痛彻心扉,对她的打击之深。
至于破冰。
只要她在昭明帝万寿那日强打精神出席,给皇上送上生辰礼,昭明帝自然只会剩下心疼。
日子如流水,转眼就到了昭明帝万寿这日。
天公作美、万里无云,碧蓝如洗的天空如同最为华美的绸缎。
皇上万寿照例停朝三日。当日,昭明帝会接见前来拜贺的皇亲,酉时则是出席万寿宴席。
一大清早,昭明帝照例练过武,又开始沐浴更衣。
他由王福服侍着穿上了内务府献来的崭新衣袍。一身金丝银绣锦袍高贵精致,彰显帝王威严气派,又不过分华丽,衬托得昭明帝身如挺竹、面冠如玉。
“陛下,这内务府十几个绣娘赶制了月余的生辰服制,您穿着真是好看!”
王福满脸堆笑、马屁拍完,却只见昭明帝神色淡淡地盯着袖口的刺绣。
“陛下您?”
“你说宜昭仪,今日会来朕的生辰宴吗?”
昭明帝也不需要王福回答,自顾自地回忆到,“她也给孩子绣了好多东西。虎头鞋、软枕、小衣服,朕每次去逍遥馆都能看见她在和针线较劲。”
昭明帝沉沉呼出一口气,眼底满是阴霾,“她呀,最是娇气,却因孩子一改作风。先前好几次被戳到来手指,还要继续工作。”
的嘞,王福知道皇上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在拍马屁,这几日心里就只有昭仪娘娘、昭仪娘娘。
王福认命地提议:“陛下,那您今日要不去看一看宜昭仪?”
“今日?”昭明帝语气有些迟疑。
“陛下,您想啊。宜昭仪最是在乎您和孩子,前些日子沉溺悲痛无法自拔,今个是您的生辰,自然会给您面子的。”
昭明帝唇线平直,眼中却闪烁起了光芒,“今日是朕生辰。”
王福知道自己戳到了昭明帝心坎了,心中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这御前第一太监总领,还得是看他王公公。
“摆驾——”
昭明帝抬手制止,“安静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