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入了夜，每隔半个时辰在烟雨楼放半刻钟的烟花，一直持续到子时。

云青站在院中看着远处升空炸裂的烟花，绚烂耀眼，将夜空点缀得美轮美奂。

忘川站在她身后，问道：“喜欢烟花？”

云青没有回他。

忘川又道：“不年不节的，京都竟然也每日放烟花，还这么规律。”

烟花消失，云青低下头，“嗯，你没见过的世面多了。”

忘川也不跟她生气，闲聊道：“近日北凉使臣会进京，京都会热闹许多，想出去玩儿了？”

云青不冷不热道：“我不爱凑热闹。”

“那天和天一聊了什么？没和他动手，不像你的脾气。”

“又打不过他，有必要动手吗？”

忘川斜眼看她，“你现在倒是学会蛰伏等待时机了，不像之前张牙舞爪的，只知道硬碰硬。”

“总得长大。”

忘川靠在躺椅上，看着又升起的烟花，“今日放烟花的倒是多了些，之前半个时辰才一次，还只在一个地方，今日倒是多了几处。”

忘川来了兴致，抬起身：“既然你喜欢烟花，那我去给你买些，让你一次性放个够，如何？”

云青道：“天色晚了，这个时候放烟花，扰民。”

“管别人做什么。”

云青看着忘川，“杀了天一，杀了你我最高兴。”

忘川站起了身，“下次带你去杀天一，今日带你放烟花去。”

说完也不容她拒绝，拉着她的手就出了院子。

一片开阔地面上间错开摆满了烟花。

忘川将手中的蜡烛递给她，“玩儿去吧。”

云青不动，忘川抓了她的手，将蜡烛塞到她手里，握着她的手点燃了一个。

烟花升空，照亮了忘川那张冷硬可恶的脸，光线昏暗，线条竟也柔和流畅了些。

紧接着，又带着她将剩余的一个个点燃。

火光照亮整片夜空，也有附近居民出来骂的，“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

云青一直冷着脸，看也没看天上绽放的烟花一眼，只愣愣盯着自己的手。

忘川一身轻松，高兴得很，“这样灿烂一瞬再消散，也还不错，难怪你喜欢。”

忘川买了很多，烟花燃了很久。

最后一簇落下，忘川拉着一直发呆的云青往回走。

身后有匆匆脚步声传来，云青脸色微变，反手拉了忘川疾步就走。

忘川将她扯在原地，“急什么？怕我杀了他？”

转身望向声音来处，忘川道：“小七，你猜是谁来找你？”

云青声音有些急，“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乖乖跟你走，你不会伤害他们。”

忘川幽幽道：“你哪里乖了？”

云青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声音处隐隐有火光闪现，等他们再转过巷子，她就能见到人。

被忘川握住的手瞬间冰凉，心提到了嗓子眼，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想着，若忘川真的动手，她要怎么做。

一队整齐的脚步声转了过来。

兵马司夜巡兵士提着灯笼朝这边巡视，看见两人，喝道：“是你们在放烟花？已至深夜，不可扰民，想进兵马司监牢吗？”

云青松了口气，忘川好像有些失望。

云青朝那队人道：“官差大哥，不是我们放的，我们也只是路过。”

忘川讶异看她，她还会这样温和待人？

那领头官差见她姿容过人，温和秀婉，不像在撒谎。

又看到她身边那个冷脸中年男人抓着她的手，皱眉道：“这是你什么人？姑娘可有难处？”

云青看了一眼忘川，道：“没有难处，他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