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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露水红蕊谢芳菲

“那就别把眼珠子黏在我身上了!”戚晋说着将她放下地来,得了便宜还卖乖,“抬头好看看,山南阳坡,这大好春日。”

一阵春风过,满腹琳琅香。远处重重叠叠,山峦葱郁、云雾朦胧、碧空如洗;足下绿意尚浅,又蒙着昨夜雨露,恍若云雾般朦胧。野花或高或低,这几星淡白,那一团鹅黄;近处红得灼眼,远方粉得模糊,各式各样开得恣意随性,热闹却并不喧嚷,缤纷却并不凌乱——正如林怀章曾念过的那句:“尚遮纱,运笔萧疏取色杂”。也许再往下走还会有既冰又甜的山泉水静静慢流,泉眼下的池中游弋着软乎乎的小蝌蚪,池边草丛中会有野兔一掠而过,接着还要惊起几声鸟叫。阿蛮幼时爬过无数这般脆嫩嫩的山尖,却好像很久没有张怀沐风,如此的自在畅快!若非草地还湿着,她甚至想躺下去打个滚儿,一路滚到山谷里去!

“往远处看,还能看到什么?”

南北山下,层层覆绿的……东面几块是麦田,西面瞧见的约莫是土豆苗;白花花的是荞麦地,金灿灿的是开满了的油菜花。春分将至,春耕正忙。一路行来不需刻意搜寻,田间地头也见了人影晃晃、驴来牛往;护苗除草、担水挑粪,家家户户是男女老少齐登场。至于昨儿来了什么达官显贵,大概都被忘了个干净,错身而过的农妇也懒得回头多看一眼哩!

“屋舍俨然,田连阡陌,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就像醉人为瑞,是好征兆!说明鄜州没有地头蛇,也没有贪官,有地种,有粮食收,就是太平盛世了!”

“是。”戚晋淡淡笑道,“昨夜朱侍郎来信——延州,也将会是这番盛景……这便够了。阿蛮呢,寄情于景,分心旁顾,站了这么多时,是不是也不觉得疲累,更不以为难熬?”

他接着还是解了蟒袍抖开铺展,隔了地上湿寒,再仔细扶了小姑娘坐下。蹲下身来李木棠照旧要呲牙咧嘴,话头却一番番还不肯断:“还有呢……昨晚睡不着的时候,我其实也想;刚才路上,我也在想。见朱侍郎、见洪刺史……还有江主簿的我,好像不是我,又好像更是我;这一路走来,我又怕上不得台面呢,又总想狐假虎威,或许心里不踏实、但又很是得意……昨晚我没有见到里长、或是村正。郭家嫂嫂人很好,但和顾婶说话的感觉又不太一样;昨晚凑热闹那些乡亲,有的说我漂亮,来头一定很大,我又觉得,我好像和他们也不一样了……刚刚走在小路上,人来人往谁也不觉得我特别,我好像又和他们变得一样了。

“我是我,我却又不是我;我是农民的女儿,如今却不是农民;我是荣王的相好,如今却也不是王公贵族。所以我只是我,我害怕见大官儿,觉得没有立场,那我就害怕了——我应该局促不安;害怕大家没有饭吃,非要你去查个仔细——感同身受,也是本来的事情。下雨腿会疼,那就疼吧,反正我要站起来走路……虽然,嗯、你不许骂我,昨晚下雨我其实倒是松了一口气,觉得不用急着重新学站着……是有些疼,我还是有些怕。”

“所以统统都要告诉我。”天际云卷云舒,他牵住了她的手,“火拔支毕铁骑尚且折在我手里,照顾你个小丫头我还是绰绰有余。我不是焦心劳思,更不曾郁郁不乐,你一天天好起来,我实在喜出望外,向来甘之如饴。康复本就不易,养尊处优也需要适应——这些所有的疼痛苦闷你都要告诉我;不要勉为其难,强颜欢笑,甚至反倒来宽慰照顾我。那晚的雨,昨夜的雨,全都无关紧要;哪怕暴雨如注,往后也都不值一提了。”

清风微徐,吹拂过她的乱发。李木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咬了唇又勾了手,她又将他戳一戳:“所以,那就不是你陪我,是我陪你……你应该跟我说‘谢谢’……”

“谢谢你,阿蛮。”

这一瞬云低风高,阳光正好,四目相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于是李木棠知道有什么期待已久的美梦将要成真,此时,此刻,就像她行将羽化而登仙。十指相扣,她将他握得更紧。他的手心也微凉有汗。她悄悄吸口气,好像就不再那么害怕和拘谨。

他终于探身贴近。

她渐渐只看得到他的上半张脸,只看得到他的眉眼,只看得到他的重瞳,只看得到他瞳中的自己……温热的呼吸先吹过她的眼睫,鼻尖蹭得有些痒,唇间……

好,

软。

————————————————————————————————————————————

风起。

云停。

花香四溢。

潋滟霞光浸透她每一寸肌肤,脖颈后却风凉如冰。她散了,被咬住了那一口气……却居然凝聚!精炼!从指尖,到每一处毛发!草扎得痒哇,草浮着软和……向上、迎合……一深一浅,阳光满面落着。闻到什么香气?飞鸟,振翅…是血管里游走了低低呻吟。交错了手,在他脖颈后……掐住那一小块儿……现在开始融化了,流淌了!她浓浓地热乎冒气,要迸发绽开了!在他的唇齿之间,每一次精妙的衔接……恍如坐地日行三千里,乘奔御风扶摇九霄之上!她似乎已无法呼吸。不再是阿蛮,她忽地清醒而伟大,震天彻地,通古博今——在这无以言说的一刹!

沾过露水暗暗吃痛的脚尖,轻轻绷紧。

胸膛里,烧熟了一声叹息。

午间享用的鹅肉,肉套着骨,皮挂了油,连汤带水,曾被她小心翼翼吮了,满心欢喜往里一送——别太鲜活!早就暗地里张灯结彩……却千方百计静默着,狠狠酿成一团火!一团骤然升腾、正一路向上烧灼、洞穿她五脏六腑的旺火;一团酸涩紧缩、要一路向下奔涌、麻痹她四肢百骸的热火。还有一口火,她轻咬、又吮吸,将他夹得愈紧。他侵入、又摩擦,无处安放的双手向下,正巧掐在她腰间——

就这高潮时候:一声令下,说炸就炸!

中午的鹅汤鲜嫩肥美,就这么满当当被一声饱嗝送进唇齿之间,难免不教戚晋食欲大动,恨不能整个囫囵地吞了!小姑娘却臊得一蜷脑袋,正好磕中他的鼻梁。戚晋没有松手,就带她一齐仰倒在地。李木棠还要滚出去,沾了满身松散清润的露水春意,不意就团成颗毛茸茸的蒲公英。

戚晋顾不上捂鼻子,先蹭过来还要吹吹她。

“很、痒。”她藏了脸,整个脑袋就快要炸开。头顶那人埋在她发间深吸口气,有歪歪扭扭的试探随即扭个弯落在她心田:

“所以……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的手又搭在她腰间,正有意无意摸着她压襟的玉佩——是他前往九原议和前留下的那枚:“上次信中已说得明白,此乃订婚信物,你既已收下,不可再巧言抵赖。”

光说不算,他还专门撑起身来翻过去,同她睡个面对面,根本不让她回避躲闪:

“我现在,再问你一遍:李阿蛮,李木棠。你可愿意,三书六礼,嫁与我戚晋……

“为、妻?”

天边有雁阵穿云而过。她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簌簌而落。

“是七礼啦。”

她抽着鼻子,戳戳他的胸膛:

“戚、李……氏。”

那个“氏”,抑或“是”,探头探脑了许久,忽而跳着脚蹦出来,竟撞得戚晋痴迷如醉,半晌忘言。何况小姑娘还要揪着他衣襟,可怜巴巴地懊悔:“不对。我能不能,不叫戚李氏?”听听那声,几乎教人骨头酥透,“宗室、命妇,或许不需冠国姓?是不是,有时候,还能留着自己名字,像杨玉环?”

“何必同她相较。”戚晋吻着她的手,言语温柔,几近虔诚,“荣王妃李木棠临危不乱,扶社稷于将倾,解边关于危难,当赞之于史书玉碟,传之于街头巷尾。怎是一介祸国殃民之妃可比?”

“快别说……”小姑娘就擦着眼泪,含羞带恼,“还不如那杨贵妃,红……颜祸水……吹成个活菩萨,只能供起,有甚么意思……”

戚晋及时抵住她肩头,咽回一声笑:

“就是女娲神像,尚逃不过帝辛一句‘但得妖娆能举动,娶回长乐侍君王’。你这位活菩萨座前,就开个恩典,许我造次行事罢。”

怀里的小姑娘咬小了声,“唔嗯”着草草支应过,短眉淡得快要化进满面潮红里,双唇却润得格外出挑。好似蔷薇细蕊一滴雨,春水日影一瓣花。但此北国乘风去,陷落苏杭忘归家。小舟一叶,牵出更悠长的涟漪,弄起更翻覆的波涛。船橹四荡,漫无目的;烈日灼灼,自是热火朝天。他的双唇贴着她面颊,轻轻咬住她耳垂,又带着热气沿着下颌一路往下。脖颈、锁骨,而后是……

“戳我……做什么?”

小姑娘问得迷糊,戚晋却猛一激灵,忙不迭地向外打个滚爬起身,还窜出几丈远,就差没有一口气滚下山去连夜逃跑个两里地。他实在是腿脚也软了,嗓子也堵了,不知为什么,甚至还要掉眼泪呢。阿蛮再要问:“……我做了哪里不对吗?”他更是连再回头的力气都不存了。要岔开话题、要转移注意,要是荆风在侧……

远处长石旁探头探脑那家伙,不是亲事典军还能是谁?明知不是危险,戚晋却依旧没有好气:

“谁!!许你看的?!”

“我没看。”

荆风这是句大实话,他的确是闭着眼——仅就现下而言,也不能还是一路闭着眼上山的罢。至于他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戚晋想都不肯想,捡了石子照面就丢:

“来多久了?蹑手蹑脚,鬼鬼祟祟,不怀好意!”

荆风闷头闷脑挨了通砸,却不知这家伙的火气从何而起,干脆背过身子,该是要走,可又举棋不定。李木棠扯着戚晋坐起身来,待看清楚他手上所托物件,不由喜上眉梢:“这可赶巧了,我这衣服都沾了露水湿透了,晋这外袍也是。得亏二哥你找过来……你们俩闹什么,奇奇怪怪的,二哥做什么要闭眼,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戚晋又解一件锦袍充作帘帐,一手又去接阿蛮换下的湿衣,已经懒得计较那讨厌鬼话里几分真假。荆风倒好,盯了会儿鞋尖,又毫无自知之明试图欲盖弥彰:“山上风大,晚间……午后寒冷。是、文雀备了衣物,让我带着以备不测……”

“少说两句,越描越黑。”

“这又是什么意思?”李木棠自锦袍后传出声来,“还有这个不是我的衣服。你是不是错拿了文雀姐姐的?”

“是她去镇上新买的,说是为了庆……”

荆风生硬地咽下后半段,自此敛口不发一言。李木棠也不缠着他,男人们不愿说的,她大可待会回去了问问文雀,再不行问问郑嫂,总也能知道答案。但在那之前,她还要做件事情:

“再亲我一下,快。”

“现在?”戚晋四顾一圈,举棋不定,“二哥在呢……”

小姑娘不以为意,就睁着那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等着他。

“那……我们谈个条件。今晚不明日,白日,车马上,你一五一十,把清淑院和之前之后的事,给我交代仔细了。而且,就、只,最后一下。得抓紧时间回去了,黄昏将至,一会儿要是再下雨,更不好行路。”

话是这么说,但等回到小院天还是早就黑透了。吃过晚饭没多久,戚晋就催着要吹灯歇息,还赶着荆风要一并离开。他二人一个赛一个的健步如飞,竟然不曾回头,文雀巴巴地望了许久,到头来恨得又直捶床;掀了窗扇还要骂一句:“呆子!木头!”却谁知那人听见与否,就像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山上看到过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我可以说给你听啊。”李木棠蜷腿摸着嘴唇,吃吃傻笑道,“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其实……但是,我告诉你,你过来。”

她这么说,却是自己迫不及待凑到人耳边去:

“我摸到了。”

“……什么?”

“胸、腰、肚子……也不知道摸到了哪个。”小姑娘接着把脸缩回被子里去,红了眉毛怯怯地笑,“他脱了一件蟒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很好伸进去……”

她又开始舔嘴唇了:

“也不知道……嗯、是有点,也不仓促,可能因为第一次,糊里糊涂地,嘿嘿……第二次,我就有经验告诉你了。”

文雀将她上下一打量,眉头就挑起三尺高:

“到底做什么了?瞧你衣服换过了,就知道你们一去一定很久,你站不住,总不是满地乱滚了一气吧?”

“不记得了。”李木棠坦坦荡荡、口是心非,“回来时候,晋偷偷跟我说,二哥看着外表正经,骚在骨里呢!他跑那么快,是做贼心虚;二哥跑得比他还快,肯定也是别有居心。这次就算他没看见,也还有下次、下下次……晋郎害臊嘛要避着他,下次估计也不会了。而且我还要好起来,要下地走路;往南看见了那个叫……‘屋舍俨然,田连阡陌’,也不会下雨,都是好日子了。”

她如此笃定做了结论,搭手又拨弄着双唇,片刻就陷入安眠。夜已深,灯已灭。连气哼哼的文雀没多时也要睡着。

不会告诉任何人,她也做了一个比好梦还要吓人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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