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完毕,宜修静静地站在镜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她知道,此刻的剪秋或许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遭受着难以想象的苦楚。但不破不立,她能做的,唯有等待,等待皇上的传召,只有皇上突然发难,他才会相信这是自己最真实的反应,才能取信于他。
御书房内,烛光摇曳,映照在皇上紧锁的眉头,显得格外凝重。
苏培盛轻手轻脚地步入,手中紧握着一叠供状,缓缓上前,将供状恭敬地呈于皇上案前,低声禀报道:“皇上,那些奴才已经审问过了,除了招供谋害熹贵妃的事儿,还吐了不少东西出来,其他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
苏培盛故意停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深知皇上的心思,知道何处是触动龙颜的关键。
皇上见状,不耐烦地催促道:“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苏培盛低下头,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只有一件,奴才不敢不来禀报。纯元皇后的死因,怕是与皇后有关。”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皇上猛地一拍桌案,怒目圆睁:“大胆!”
苏培盛连忙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皇上息怒,奴才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妄言。奴才特地去问了太医,得知芭蕉性寒,常人少量食用无碍,但对于有孕之人却是大忌。芭蕉与桃仁、红花等药材相似,皆有破瘀除肿之效,虽其药性不似红花那般猛烈,但若长期少量摄入,其药理亦会悄无声息地渗透进食物之中,逐渐侵蚀母体,对胎儿更是致命之伤。再者,杏仁茶中的杏仁,若被误作桃仁使用,因其味道相近难以分辨,同样有致流产之虞。而这些,据说一直悄悄掺杂在纯元皇后的日常饮食中。”
皇上听后,脸色阴晴不定,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与愤怒,但仍保持着一份理智,问道:“这些话,是那些奴才亲口所言?”
苏培盛答道:“剪秋虽受尽了酷刑,却始终咬牙不招。倒是那江福海,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供认不讳。”
皇上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决绝之色:“传朕旨意,让皇后即刻来御书房,纯元之事,朕要亲自听她解释。”
宜修在寝宫内焦急地踱步,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她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终于听见门外传来小夏子那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及通报声:“皇后娘娘,皇上请您即刻前往御书房。”
宜修立刻振作精神,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夏子,那双眸中既有审视也有深意,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透一般。她轻启朱唇,缓缓说道:“小夏子,你跟随你师傅多年,对他也是忠心耿耿,若不是你故意在御前犯错,你师傅想要从慎刑司全身而退,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小夏子闻言,心头猛地一颤,强作镇定,低头回道:“娘娘说得,奴才听不明白,奴才不过是一时疏忽,哪有什么故意犯错之说,”
宜修微微一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你明不明白本宫的话,其实都不打紧。重要的是,只是你救了他这一命,往日的恩情也该还了,今日,若是本宫还能从御书房安然无恙地出来,那你就该好好想想,自己的前程究竟在哪里了。”
言罢,宜修不再多言,匆匆便去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