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魁的到来,季安澜并不感到意外。
望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有失望,有遗憾,也有几许释然。
赵魁真的是个合适的结亲对象。
起码有了平阳王府的庇护,她各处生意,就不需要四处打点了。一如去年进京时的初衷,不过是想找个倚仗罢了。
“坐吧。”
赵魁落座,目光并未从她脸上移开。
“我府上遣冰人上门一事,你该知道了吧。”
季安澜点头,“知道。”
“那你是何意?只是因为在孝期内?若是这个原因,我可以等你。”
季安澜迎向他的目光,“孝期?我需要为她守孝吗?”
赵魁一愣。想到生母与她母亲的纠葛,默了默。
“那为何以此为由拖延婚事?”
“赵魁,我想你心里该是清楚的。”
“我不清楚。”
赵魁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不认,不知,不晓,也许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了吧。
“不,你清楚。”
季安澜看向他,“我母亲陪房的兄长进京来找母亲的另一个陪房,可他二人,一个死了,一个被人废了。赵魁,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赵魁拇指指尖狠狠掐向食指指腹。
一丝痛意袭来。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中气不足地问了她一声。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季安澜望向面前的虚空。
“我母亲生在富贵至极的郑国公府,前半生享尽了荣华富贵,被祖父母,父母亲捧在手心上怎么疼都疼不够,却嫁了个一心惦记别人的男人,以至郁郁寡欢,最后没能从产床上下来……”
季安澜想到那年,她冲进带着血腥味的房间,看见母亲无声无息躺在那里,任她怎么叫都叫不醒。
那会,就跟天塌了一样。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我那些个弟妹,庶出也好,嫡出也罢,人人皆有母亲,就我和安冉没有……”
一抹心疼袭上赵魁的心头。
想起他那个生母,赵魁满心怨恨。她真的一辈子都只为自己而活。
“每回我和安冉去祭坟,想起她的遭遇,常常会告诫自己,封心锁爱,只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如此方能长长久久。我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粉饰太平,也能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季安澜收回目光,看他,“可是赵魁,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封心锁爱,也做不到假装不知情,去粉饰太平。
赵魁直直望着她,刹那间似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
一句对不起,从赵魁心的最深处涌了上来,直涌到喉咙处,他张了张嘴,可最后,却又咽了回去。
他垂了垂眸子,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她是她,我是我。”赵魁无力地说了一句。
最后的最后,赵魁起身走了,步履沉重。“我明日再来。”
向晚听说哥哥来了,从刘氏的院里跑了过来,等她到时,只远远看到哥哥的一方衣角。
追了两步,哥哥却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气得向晚直跺脚。重重地哼了声,跑向季安澜的院子。
“你为什么惹我哥哥生气!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哥哥!”
满脸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