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后。
外边下起了雪。
宫墙、琉璃瓦、飞檐翘角,都被这洁白的雪覆盖成薄薄的白色。
雪花随风飘进长廊,落在石阶上,很快又被来往的人的脚步踩碎,化为一滩水迹。
裴玄披上苏卿递来的暗玉紫蒲纹狐皮大氅,步履稳健地走向宫门。
“太子殿下,请留步。”
今晚的宫宴,名义上是为了庆祝太后回宫而设。
虽然天下暂时安宁,但百姓的温饱问题远未得到彻底解决。
放眼望去,食不果腹的百姓依旧众多。
宫宴的准备并不隆重,太后今晚的脸色显得有些不悦。
她似乎认为这是帝后有意为之,故意轻慢。
于是,她当场便开始挑三拣四。
真是可笑。
她口口声声说去护国寺是为国祈福。
然而,她的生活却依旧奢靡无度。
她总是挂在嘴边:
“佛曰:众生平等,慈悲为怀。”
这一切,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表面功夫罢了。
肃喜健步如飞,脚底像是抹了油般走到裴玄跟前,行了一礼。
“殿下,皇上请您前往养心殿一趟。”
这宫宴一散,皇上便回养心殿了,本来想去凤仪宫的,哪曾想这皇后娘娘生气着呢。
皇上只能灰溜溜地回了养心殿。
恰好皇上让查的那件事有了结果。
便吩咐他来唤太子殿下一趟。
裴玄捻了捻腰带上挂着的那一枚玉佩,朝苏卿开口,“你先回府。”
转身往回走。
苏卿轻轻拂去肩上的雪花,步伐急促地朝宫门走去。
他家殿下这是让他先行一步,回去向君姑娘传达殿下晚些回去的消息呢。
只是片刻的降雪,地面上便已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毯。
踏足其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足迹。
然而,这些脚印很快便被新落下的雪花覆盖,消失无踪。
裴玄不经意地一瞥,目光落在殿前中央。
那里,一个瘦弱的太监正被压在木板上,两名太监手持棍杖,正对他施以杖刑,击打他的臀部。
收回视线,将大氅摘下递到一旁小安子手上,平静地进了殿。
“来了?”
裴宗面露难色地拿着一本奏折,看到裴玄进来后递给他。
“你看看。”
裴玄接过奏折,眉头紧锁,目光迅速扫过那几行文字:
九洲城急报:雪灾突至,百姓流离失所,疫病随之蔓延。城内医者束手无策,急需朝廷支援。
九洲城毗邻南国,而南国位于雪山之巅,终年飘雪。
因此,九洲城无疑也受到了南国的影响。
京城内今晚才下起了雪,九洲城如今却患了雪灾了。
裴宗一边叹息,一边解释说,这份奏折是今日快马加鞭送达的,由此可见事态的紧迫性。
“父皇,儿臣请求前往九洲城一趟。”
雪灾和出现的病患应是早早都有了苗头,如今却是在最严重的时候才上报。
这其中哪一环节隐瞒了什么无人可知。
裴宗定定地注视着他,最终挥了挥手,说:“去吧,带上你的五皇弟。九洲城是他封地,他作为王爷,却对自己的封地知之甚少,也是时候让他学会承担和成长了。”
……
裴玄退出殿,视线再次落在那名太监身上。
活不了了。
系带子的手一顿。
“发生了何事?”
肃喜:“这小子吃里扒外的东西,窥探帝踪。”
又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殿下在坊间的谣言便是这小子传出去的。”
裴玄收回视线,撑开伞一步一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