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春海就像是个行尸走肉,不知道饿,不知道冷,不知道自己还活着···
万籁俱寂的深夜,周遭一片漆黑,唯有微弱的月光洒落在地面。
裴春海却宛如受到某种神秘力量驱使,木然地缓缓站起身,脚步踉跄而又机械地朝着院子走去。
来到院子里,他伸出颤抖的手,拿起一旁的水瓢,舀起满满一瓢冰凉刺骨的冷水猛地朝自己头上浇下。
刹那间,冰冷的水珠四溅开来,犹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散落一地。
刺骨的寒意顺着头皮迅速蔓延至全身,令裴春海不禁打了个寒颤。
然而,他对此似乎毫无所觉,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水滴沿着脸颊滑落,浸湿衣衫···
“我还活着。”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周红说的对,我不配当人。”
“我还不如死了。”
“我对的起谁?”
“玉芬疯了,因为我疯的。”
“她在猪圈里受冻挨饿的时候我在哪里?”
“她被人像畜牲一样殴打辱骂的时候我在哪里?”
“废物就是废物,猪狗不如。”
“我不配做个人,我谁都对不起。”
“死了吧,然后像个死狗样的烂了,臭了。”
“可惜这么好的房子,到头来还是被我糟蹋了。”
木然的挪动脚步,他记得还有用剩下的农药,在厕所旁边的窗户台上挂着。
皎洁的月光仿佛指引着他的方向,他如愿拿到了农药。
机械的回到屋子里,漆黑一片。
他没有开灯。
“据说人死的时候样子特别丑,就别开灯了。”
他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径直躺到了地上。
“就别糟践床了,等我烂了把床也给污染了。”
拧开农药的瓶盖,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
“不知道农药是甜的还是苦的?”
裴春海没有丝毫犹豫,坐起身子抬起手就把多半瓶的农药倒进了嘴里。
“原来农药也不算太苦。”
躺下后,裴春海嘴角竟然还带着解脱的笑意。
意识,渐渐的模糊····
···
周红收拾完桌子,就赶紧铺好床,把黄玉芬安顿到床上。
“你会自己脱衣服么?”
黄玉芬还只是看着她笑。
周红嗔笑着说:
“丢人不?多大个人了?还得让我给你脱衣服,羞不羞?”
黄玉芬还是笑。
周红踢掉鞋子上了床,然后开始帮黄玉芬宽衣解带。
“你呀,就是装傻。小时候你这么爱干净,从来不让别人碰你的身子,现在越活越倒退了,是不是耍赖皮?”
黄玉芬乖巧的就像是个听话的孩童,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其实你就是耍赖皮,懒蛋,你肯定会自己脱衣服。”
周红碎碎叨叨的,好像在跟自己的朋友聊天一样。
给黄玉芬脱完衣服,只剩下内衣,然后哄着她躺下,拉过被子来给她盖上。
周红趴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
“你都这么大了,想尿尿一定得叫我,咱不许尿床,好不好?”
黄玉芬当然还只是笑。
周红叹了口气,笑着看看她:
“你从小就爱干净,我不信你真的会尿床。”
也许是多年的生活习惯使然,盖上被子后,感受到久违的温暖舒适,黄玉芬立即就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