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匈奴人每在一个地方停留,工人们便下意识的,加快手中夯土的速度。
因为那充满倒刺的皮鞭,会让他们知道,偷懒者没有什么好下场。
轱辘鲁,车轮转动,铁蹄嘚嘚,一队队载满粮食的马车从官道旁经过。
辕轮碾压草地,更是荡起阵阵尘烟,呛得人呼吸难受。
“咳咳,狗日的,这些匈奴人一个个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工地上,一名汗如雨下的青壮,眯着眸子,悄悄的扫了眼逐渐走远的监工。
他环顾一圈,低骂道:“草他酿的,卫所的那些老兵,与我等同样是汉人出身...”
“但他们为何,要纵容匈奴人,肆意欺压同胞...”
“李典,你说,这是为什么...”
“呸!”一旁正在挥敲的李典,不屑的吐了口浓痰,冷声道:“还不是怪那可恶的王剥皮搞的,若不是他,我等怎会如此煎熬...”
“甚至,连田里的庄稼,都来不及收拾,烂在地里...”
“唉!”乐进亦满脸愁容:“老子家里那三十亩水田,和八十亩山田,今年算是荒废了...”
“只希望战争结束,大将军发发慈悲,来年郭大人主政...”
“能看在我等同为汉人的份上,减免一些徭役赋税....”
南郡修路的徭役,大都以此前被释放的奴仆,和南北各地迁来的百姓居多。
虽说河套匈奴人和汉人杂居,但因为地靠关中,加上从并州西河涌入河套的汉民,其中比例还是有点大。
而这些汉人,都是后来迁徙进河套的,不能识文断字也无特殊能力的,很难在卫所混个一官半职。
因为府卫制,是李信当初在美稷驻留时,所组建的行政机构。
里面的府兵和捕吏,大都被早期见风使舵的奴奸充斥,这些人牢牢占据基层统治地位。
郭大人主政时,因为释放土地,和牧奴生产力,物资富足,汉匈一家亲,欣欣向荣,或许察觉不到什么。
但换做王剥皮主持大局,加上征徭赋役,青壮们被召到战场后方,押送粮食修筑驰道等等。
这种情况下,卫所的奴奸狗腿子们,过往的秉性开始显露出来,并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
奴奸们往日里,不但欺负同族的匈奴人厉害,欺负新来的汉人,同样毫不手软...
此时众人顶着烈日,修建官道,稍有懈怠,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甚至还要吃那充满倒刺的皮鞭,青壮们的日子,不可谓不凄惨。
秋节惶惶,日上高头,午时的阳光刺眼而强烈,让一众辛苦夯土的劳力们难以忍受。
“铛!铛!”一阵刺耳的铜锣碰撞声,急速响起。
四周的奴奸们,操着口音严重变形的汉语,怒喝道:“开饭了,赶紧搓饭滴干活...”
“吃饱了...继续滴干活...”
“开饭...开饭...”
听到消息,原本正努力铲土筑路的青壮们纷纷扔下手中木皋,向铜音之处集合。
简陋的帐篷,以及几座木制的茅草房边,一桶桶泛着绿色的汤水整齐摆放。
滚滚的热气中,冒着苦涩的气味,但闻在一众饥汉口鼻中,却能勾动他们肚中的馋虫...
因为没有什么,是在劳累之后,吃口热饭,喝口热汤要来的让人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