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刘翰林分析道:“这件事毕竟是徐家公子理亏,一味和稀泥,只怕安国公心里会不舒服。必须要有人受到惩罚,而且要严惩。”
不用明说,背锅的人当然是那位戚将军了。
牺牲他一个,换来两家冰释前嫌,那是最好的。就算没法真正地冰释前嫌,起码要表面上和好。
毕竟都不是小人物,在朝堂上有相当的影响力,一直以来维持着某种平衡,相安无事。一旦这种政治平衡被破坏,就会牵一发动全身,可能会引起整个朝局的变化,这是上位者们不愿意看到的。
但愿那位年轻的安国公能明白这点,以大局为重。
刘翰林见知府大人眉头紧锁,正想再次进言,这时有人进来通报,说胡总兵来了。
江州总兵姓胡名春武,三十六岁,原先曾在北方边镇大同任职。大同是四大重镇之一,担任着抵抗北方鞑靼的重任,常年烽火,与内地仿佛两个世界。别的地方的士兵过年回家团圆吃饺子,大同的士兵过年只能在墙头上朝鞑靼们放炮庆祝。
胡春武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一步步爬上总兵这个职位的,自然有些本事。后来在内阁的操作下,他从那苦寒之地脱身,来到天下第一富庶的江州任职,算是熬出了头。
胡春武快步走进来,朝蔡谦行礼,也是耷拉着眉眼,满脸苦闷。
其实从品级上来说,总兵是比知府大一级的,但是本朝历来重文轻武,奉行以文治武的宗旨,武官多受限制,在这江州境内,知府的实权比总兵要大些。
蔡谦板着脸,冷冷道:“胡将军,外界都说你领兵有方,怎么却出了这种手下?这次事件性质恶劣,可千万不能纵容,必须严惩。”
胡春武何尝不是一肚子气,摆摆手道:“这点你尽管放心,绝对饶不了他,我已经狠狠教训过那畜生了。”
他是个粗人,所谓的教训自然不是口头上的训斥,见了面二话没说先甩了那姓戚的两巴掌,打得他两边脸颊一般肿高,然后重打三十军棍,现在戚将军正半死不活地趴在牢里,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正式宣判,就算能活下来估计也要落个终身残疾了。
蔡谦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语重心长地道,这件事能息事宁人最好,闹大了对谁也没好处,保险起见,我看你还是去跟安国公请个罪,别等人家亲自找上你。
胡春武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连连称是。
刘幕僚提了个建议:“听说公子和安国公交情不错,不如让公子陪胡将军一同前去,安国公看在公子的面子上,说不定也就不追究了。”
胡春武心里一喜,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蔡谦却是摇了摇头:“轩儿就算了,他去了也只能帮倒忙。”
知子莫若父,蔡文轩对这件事的态度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再说,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破坏两人之间的感情。人情也是有限度的,得用在刀刃上。
……
胡春武为表诚意,学古人脱光了上衣,背上一捆荆条,前往韩休住处谢罪。
韩休此时的心情还不错,虽然当时情形凶险,但他好歹全身而退了,而且把徐涉揍成那样,也算出了口气。
听到胡春武的来意,韩休淡淡地道:“你既不知道这事,我也不会随意牵连,不知者不罪嘛。”
胡春武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他本是性子豪爽之人,喜怒全都表露在脸上,当即眉开眼笑,连连称谢,拍马屁说他胸襟似海。
韩休笑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心胸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