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蛇?”
“宗冶踏破十八层地狱那日你没死?”
小黑蛇收回法相,趴回到扶箬手上。
眼里警惕不安。
扶箬看向他们解释:“他失去了记忆和修为。”
“你们以前认识他?”
“魇蛇是曾经看守地狱的司狱之一,宗冶从十八层地狱出来那日,所有看守的阴差都死在了那里。”
“死前被恶鬼极尽折磨……”
两位阴差愤恨又伤感。
说完才看向扶箬,疑惑道:“你是?”
扶箬简单解释了自己的身份,与魇臻如何相识,最后郑重道明来酆都的用意。
“所以,两位可知孟婆与判官大人在何处?”
“宗冶不日就要举行封禅大典,江剑二城六十几万百姓危在旦夕,还请二位引荐。”
奈何桥头,望乡台上。
一身红袍官服的男子斜倚在桥头,姿态松垮不羁。
支起一条腿将生死簿放在上方,右手拿着判官笔勾勾画画。
若是叫以往那些阴差还有等待审判的阴魂看见,必定大跌眼珠子。
老妪在桥头土台上,不停搅动大锅里的汤。
瞥见这一幕,她用暮气沉沉的声音调侃:“崔珏,你知道你现在看着像什么吗?”
崔珏头也不抬,继续写写画画。
“什么?”
“活像个浪荡子,就是你以往最讨厌的那种纨绔子弟。”
崔珏停笔,看向老妪:“以往我讨厌,是因为这种人最麻烦,影响我效率。”
“而今,我们被围困在此,鬼门已关,无魂可审。”
“我自当换种轻快活法。”
孟婆想到崔珏以往那酷吏形象,摇摇头。
“真是稀奇,我们阴律司崔大判官终于染上人情味了。”
以往的崔珏,因手握生死簿执掌判官笔,一丝误差,就可能犯下大错。
所以,他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移动教条。
为政严苛,重用刑法,除了法理没有半分人情。
地府最大的酷吏,整天带着一张死人脸,人见人嫌,鬼见鬼怕。
崔珏收起生死簿,望着孟婆。
“我初来地府时,你便是这副老妪模样。”
“日复一日在奈何桥头煮着汤,助魂魄忘却执念,放下滚滚红尘中的悲欢离合,重启新生。”
崔珏那双如沉渊般漆黑不见底,不会沾染情绪的眼眸微垂,继续道:
“传闻孟婆不是此界中人,是天界来历劫的散官。于此界功德圆满后,不忍看众生死后还要为恩怨情仇所累,于是主动请求留在地府,在奈何桥头支起了一口大锅,用自己独家秘方煮出可以令魂魄忘却前世今生的汤,有意愿者,皆可找你讨一碗。”
“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
孟婆似在追忆。
可她眼前第一时间出现的不是仙界风光,而是在地府千年来遇上的种种趣事。
以及风月情债难还,几生几世纠缠最后找上来讨一碗汤的痴儿怨女。
“你我共事千年,还从未见过你真面目,今日可否满足珏之好奇?”
崔珏问这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丝毫好奇。
他确实,不会产生情绪。
孟婆没有回答,继续搅动着汤。
可旁边动静喋喋不休,令她凝忘忧露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孟婆,你有多久没回仙界了?”
“孟婆,你煮的汤好喝吗?”
“孟婆,你……”
谁能想到,沉默寡言的酷吏,还能有变成话唠苍蝇的一天。
孟婆不堪叨扰,半天没熬出一锅汤。
她忍无可忍,一把拎起锅中大勺,朝着崔珏所在位置飞过去。
动作过于迅猛,汤被勺子带得四溅。
扶箬往旁边躲了躲。
但最后还是没能避免被刚出锅的汤打湿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