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接过郑钱小心递来的那封信,撕开信封上的蜜蜡,将信纸抽出。
可当他看完信纸上的内容之后,捏着信纸一角的手指骨节却骤然收紧,近乎泛白,敛下的眼眸中闪过愤怒的情绪。
没想到这次文嘉帝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随即,凌墨抬头看向郑钱,他已经收起方才眼中的愤怒,眼底平静如水,道:“郑公公,陛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也请陛下体谅,本王与妻女团聚不久,委实不愿与她们再度分离。”
原来是文嘉帝密旨中下令召常瑶和常溪母女二人入京,名头便是陪伴‘久病不愈’的常婉,至于常婉是真病还是假病,其实并不重要。
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如今大昭和大月开战在即,凌墨作为戍守南境的镇南王自是要领兵上阵。
此时若让常瑶和常溪入京,这分明是让她母女二人去京城做人质,用以牵制凌墨。
此举防得便是如凌墨这种手握重兵之人借助战事,从而生出异心,纵观历朝历代的君王,又有谁没有下过此种命令。
若真有万一,届时若那人真有反意,家人便是最大的软肋,除非那人愿意背负千古骂名,踩着亲人的尸骨造反。
“王爷,陛下此举正是为了日后王爷一家的忧乐考虑,如今我大昭和大月势必会有一战,而王爷作为此战的主将之一,身上自然是肩负着重任。”郑钱笑眯眯的说道,加之膀大腰圆的身躯,活像一尊弥勒佛。
“为了避免有小人通过加害王妃和郡主,借此达到威胁王爷的目的,从而影响战局,所以陛下才决定命奴才前来接王妃和郡主入京暂居,这亦是为了大局考虑。”
“虽然奴才是一个无根之人,但在入宫之前,奴才也有过家人,和家人分离的痛苦奴才是切身体会过的。”一边说着,郑钱一边挤出几滴真情实感的眼泪。
凌墨皮笑肉不笑的听郑钱说完那一套虚伪而又冠冕堂皇的说辞。
他的心底在冷笑。
大局?文嘉帝的算盘珠子都甩他脸上了。
还不是为了用他的妻女拿捏他,好叫他乖乖在战场上卖命。
但文嘉帝此举委实是多此一举,甚至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自大昭开国至今,历代镇南王奉命镇守南境,守卫一方百姓安稳,在百姓和军中的声望极高,凌墨自幼深受其父上一任镇南王的教导,勤学武艺,一心以守卫百姓安稳为己任,即便不用文嘉帝开口,凌墨亦会尽心尽力。
或许上位者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伴随着这些威望增高的同时,有利便有弊,这也是历代君王忌惮镇南王府却又不敢动它的根本原因——功高震主。
当然还有一些摆在明面上的原因。
一方面,若是除掉镇南王府,放眼朝野,除了凌墨,那便只有薛酌的亲生父亲薛令璋有接掌南境三十万大军的资历和威望,慕容昭勉强也算一个,换做其他人,如何能叫那些士兵心悦诚服。
另一方面,这三十万大军的兵权才是镇南王府立足的根本,至于薛氏一族的那些酒囊饭袋,他们的眼睛里是只看得见这镇南王爵位带来的荣耀,却忘了维持这些荣耀的根本是凌墨是祖辈们真刀真枪在战场厮杀得来的。这天底下哪还有真的天上掉馅饼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