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懵！

谭游很懵。

然而转瞬他便释然，反正也有这个想法。

死了就死了吧！

死了也是种解脱。

回想他这辈子，简直就是茶几，上面摆满了悲剧。

自小父母离异，二人组建新家庭，谁都不要他，谁也不管他，只能回乡下与爷爷相依为命。

小学刚毕业，爷爷走了，只留他人独自生活，坚持了三年读完初中后就没再上学，开始混迹社会。

刷过盘子洗过碗，干过工地搬过砖，跑过快递送过餐，没文化没学历没文凭，只能干最苦最累的活。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省吃俭用，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老板上司不将他当人看，工友排挤欺负讥讽谩骂，好不容易交个女朋友，真心实意对她好，以为可以成个家，结果对方根本没这个想法，一句“你是个好人，我们不合适”就将他给甩了。

人没了，钱没了，一无所有，唯一剩下的就是这身病。

死了也好，反正也不会有谁在乎。

这个世界不值得去期待。

如果有下辈子，谭游不想做人。

做人太累。

“也罢！就这样吧！”

如此想着，谭游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打算就此沉眠。

就在此时。

“你恨吗？”

听到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谭游一愣，随即猛然瞪大双眼。

怎么回事儿？

哪里来的声音？

“谁？”

低喝一声，谭游爬起身，一脸惊悚。

哪怕什么都看不见，他还是不断环顾，想将这个说话的家伙找出来。

他都死了，怎么这些人还阴魂不散？

然而无论他怎么找，也没发现这里有别的鬼魂儿存在。

错觉？

“你恨吗？”

又是一声。

谭游动作一滞，表情阴沉。

“你恨你父母，恨他们弃你如敝履，不闻不顾，不管不问，冷眼旁观，恶语相向。生而不养，养而不教，教而不问，你的存在是多余的。”

“你恨你同事，恨他们七嘴八舌，肆意贬低你的努力，挖苦你的过往，揭露你的伤疤。”

“你恨你上司，恨他们狗仗人势，随意克扣你的工资，占据你的功劳，打压你的命运。”

“你恨那女人，恨她的表里不一，任意玩弄你的感情，践踏你的真心，捞取你的钱财，榨干你的价值。”

“五年付出，换来一句话。”

“你活得好像一条狗，摇尾乞怜都不会，你甘心吗？”

随着声音响起，四周环境发生变化，如同幻灯片般，一帧一帧播放起谭游过往。

谭游怒了，恼羞成怒。

他在这片黑暗中奔走、跳跃、挥舞手臂，歇斯底里咆哮着。

“闭嘴，你给我闭嘴。”

“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你是谁，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随着他大声叫喊，黑暗中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谭游猛然扭头看去，目光突然一滞。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另一个谭游。

对方脸上表情颇为玩味，似笑非笑盯着谭游看不停。

“活成这样，我都替你感到悲哀。”

“现在你有一个机会，一个彻底改变命运的机会，是继续当一条狗，卑微活着直到死去，还是回敬他们以绝望。”

“机会只有一次，你最好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