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如此怪异的情景,赢月英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赢无忧曾说过的一个词语——“皮笑肉不笑”。此时此刻,用这个词来形容赢高崖再合适不过了。
最后,赢高崖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动作显得有些无力与沉重。众人见此情形,心中皆是明白,赢高崖愿意出去玩。他们就揭过这个话题,关切地询问起赢高崖的身体状况来。然而,面对大家的关怀,赢高崖只是沉默地以点头或摇头作为回应,自始至终未曾开口说出哪怕只言片语。
几人细细打量着赢高崖,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双眼布满血丝且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憔悴虚弱。看到这般模样的赢高崖,众人心里也清楚他现在的状态着实不佳,于是便不再过多停留,纷纷向他辞别后转身离开。
赢高崖静静地凝望着逐渐远去的几人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无比的羡慕之情。回想起去年发生的事情,那时的他因为一时冲动惹恼了母亲,结果被无情地关进了这间屋子。
起初,被囚禁的日子里,他无法接受现实,整日又哭又闹,但这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劳无功的。眼见哭闹毫无作用,他心生一计决定采取绝食抗议的方式来逼迫母亲让步。就这样,他饿着自己整整三天三夜,到最后饿得头晕目眩、两眼发黑。可是即便如此,母亲依旧没有前来探望他一眼,更别说是将他放出牢笼重获自由了。
他才终于恍然大悟——无论怎样闹腾或是绝食抗争,对于改变现状而言根本无济于事。于是,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高声呼喊:“母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啊!求求您原谅我吧……”然而,任凭他如何声嘶力竭地喊叫,直喊得喉咙沙哑疼痛难忍,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间屋子其实并不小,但此刻对赢高崖来说却宛如一座巨大的监牢。因为在这里面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日复一日地被禁锢其中。除了每天会有丫鬟太监按时按点送来食物之外,再无其他任何人与他交流接触。
最初的时候,他也曾试图跟这些送饭的丫鬟太监们套套近乎,希望能通过他们向母亲传递自己认错求饶的信息。但渐渐地他发现,这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那些人对他的请求总是置若罔闻,根本不和他说一句话。
渐渐地,赢高崖的每一天都变成了机械般地重复:按时起床、吃饭,然后便是无尽的睡眠。这种枯燥乏味的日子让他无聊到近乎疯狂,但那扇紧锁的门却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将他牢牢困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日复一日,他除了睡觉别无他事可做。长时间的沉睡使得他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常常会忘记吃饭的时间。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似乎也逐渐适应了这种饥饿感,渐渐地,他甚至不再觉得饥饿,往往要等到饿得难以忍受时,才会勉强吃上一口饭。
就这样,赢高崖的生活变得一片混沌,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仿佛过去了几十年之久,那扇一直紧闭着的房门终于缓缓开启。突然间射进来的强烈光线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入他的双眼,令他根本无法睁开。他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适应这久违的光明。
当他终于能够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发现自己正沉默地被人接了出去。站在不远处的,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母亲——赵夫人。望着母亲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赢高崖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要开口呼喊,想要像儿时那样扑进母亲温暖的怀抱尽情哭泣,然而此刻他的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无论如何努力都发不出一丝声音。他那张原本应该充满生气的脸庞如今已变得僵硬无比,没有丝毫表情。
就连走路对于此时的赢高崖来说都变得异常艰难,每迈出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宁愿选择沉默地坐着,尤其是在寒冷刺骨的冬日里,他格外偏爱那冰冷的石凳。因为只有当肌肤与石凳接触的瞬间所传来的寒意,才能让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依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