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闯入,被人拦着怒喝:"你做什么!"
"放过我的女儿吧,她还小啊,不要杀她。"
祭司冷了眼睛,将人推倒在地,“能成为祭品,已然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大祭司终于停下了吟诵,象征身份的权杖凌空挥动。
他念了一句巫族之语。
霍岭知道,是献祭的意思。
祭司们奉上了汤汁。
"为祭司为祭!"
随后,十几个男女,年幼的脸上,是被蛊惑的执着,丝毫未有犹豫,将药汁一饮而尽。
剧痛发作,痛苦的哀嚎震天而响。
"杀!"
刀剑挥下,喷溅的鲜血染红了祭鼎!
"不要啊!"
只剩下亲人们在台下声嘶力竭的哭声。
他们身边的景致不停地变换,在万年前的人族大陆,延续了数万的时光。
作为祭鼎的人殉,历经数代更迭,数万人的血深深染红了祭鼎!
一个个故事,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在他们眼前不断上演。
每一个死去的祭品,便是一个个血泪般的故事。
摩舍诃鼎内含一条条生命临终之前所有的情绪。
不甘、绝望、愤怒、仇恨,浪涛一般地冲击在鸣栖他们身上。
试图击溃他们的心防。
看了上百个故事,连霍岭都快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
话挺脏的。
身边的景象不住变换,三人逐渐相互靠近,直到背靠着背。
霍岭咬住牙,"小心些,别碰那些幻象,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殉的记忆卷过去,被恶息侵蚀。"
看着流窜的虚影,容珩逐渐被勾去了思绪,不住想起了他心里最深处的冷意。
雪白的灵幡
空置的棺椁
母亲几近崩溃的面容
所有人虚伪的哭诉
以及那人漠不关心的眼神。
五年前
淮河以南流沙江发了水灾,大雨滂沱不灭,容珩受命前往坐镇治水。
一连两月,淮河以南已然高铸堤坝,容珩麾下广纳能人异士,规划修整受灾的郡县城池,试图以修建湖泊,以解决往后河水决堤。
自从封太子位开始,容珩从不敢有半分懈怠,他是一国储君,既然得到了这个位置,他自然得担当得起,不能让圣上以及他的臣民有半点失望。
索性,他一向做得很好。
是夜,容珩正与几位谋士请教休整湖泊之事。
忽然,有太监闯了进来,张口便是:
“太子殿下,不好了,宫中出了事!”
容珩快马加鞭,不分昼夜地赶路,一路跑死了三匹汗血马,仍慢了一步。
等他一身疲惫踏入宫禁之时。
一眼看到的便是寥寥几支白幡,孤寂地飘散在宫墙,若非他停下,几乎无人能看见。
“三公主呢?”
“一日前已经封棺,葬入了皇陵。”
这么快...容珩皱起了眉。
他一走入内,正殿只有一座空置的棺椁。
只见陈贵嫔哭得肝肠寸断,苍白的脸,惴惴无力,恍若生命都干枯了一般。
"母妃"容珩将母亲拥入怀中。
陈贵嫔无助的情绪在看到容珩的一瞬间,再也控制不住,倚在他的肩头纵声哭泣。
“阿珩,她死了,她怎么会死的,明明几日前还好好的。”
“我的女儿,她才八岁,怎么舍得离我而去。”
陈贵嫔双目涣散,颤抖着张开嘴,多想声嘶力竭地发泄,可临到头,她却发现自己哭不出声。
大悲之下,连哀伤都感受不到,灵魂仿佛麻木。
容珩闭了闭眼睛,一句未语,只是反复轻拍陈贵嫔的背。
他明白说得再说也无法宽慰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
直到贵嫔哭累了,沉沉睡去。
整个宫殿,才迎来了容珩的问罪。
"说"
"三公主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发这般的怒火。
合宫皆知,太子容珩是怎样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人,他一贯待人谦逊有礼,不论是宫人还是朝臣,从未见过他冷过脸。
可如今,他冰冷的面容,恍若山巅中终年不灭的霜雪。
那双眼睛,甫一看人,便是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