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
“哦,那个不死族人的事情对吗。”
“居然青天白日在深宫里厮混,真是……”
听闻神守间互相私语,勒金脸上得意地笑了。
他原本是打算让戟颂穿着那身女儿家家的衣裳到处走的……现今虽然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不过能令白曳声名败坏,已经足够了。
那日戟颂穿着那件浅桃色的衣裳睡去之后,因睡觉时一个不小心,将那衣裳撕破了,但又找不到自己原先的衣裳,于是便只好将其脱下,待前来送水的神守来了之后,戟颂让他去找祭司给自己找件衣裳。
神守得令,去祭司的住所将此事告诉了祭司。
“知道了,下去吧。”祭司淡然说道。
即便是没有听到那些神守们的耳语,他也知道这几日外面传的纷乱的流言。
“勒金,你去拿一件正经的衣裳给白将军送去。”祭司说道,他很清楚勒金都干了些什么。
勒金颔首:“是,大祭司。”
然而戟颂还是穿着一身女子的服饰来了。
戟颂走进祭司的居所,视线逐渐恢复,也看到了祭司。
祭司一脸不知是何意味的表情,戟颂下意识地去看自己身上那轻飘飘的衣裳,然后抬头看向祭司,指着自己身上的衣裳沉声问道:“这就是你找的?”
一身蓝粉色,水嫩得很。
祭司咳嗽了一声,移开视线之后道:“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戟颂语气平淡地问道,但却带有一丝逼问的意味。
“勒金。”祭司如实说道,脸上闪过片刻的僵硬之后,靠在椅背上望着戟颂,“不过这样也挺顺眼的,就这么穿吧。”
“………………”
戟颂看了祭司一会儿,朝着门外走去。
刚走出门半步,看到迎面过来几个神守。
戟颂反应迅速地退了回去,关上祭司的房门。
勒金既然身为祭司的守卫,便不可能会一整日都不来。
打算在这里守株待兔。
戟颂坐在屋中一张椅子上,时不时地向门那边看一眼,等着勒金进来。
……
那混蛋!居然一天都不来!?
此时长河地的一家酒馆中。
勒金喝成了一滩烂泥。
他料定了戟颂今日定会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他原本打算找一件男子的衣裳给戟颂穿着,但是既然祭司说了,他也只好照办。
正经的衣裳——戟颂是女人,除了女子的服饰更适合她以外,还有什么衣物呢?
呵呵呵……
而今若是被发现,祭司肯定会拿自己顶罪,他可不想再被戟颂吊在树上吊一天。
这可是长河地!神宫!
若是被同僚看见,他勒金还有什么颜面在此处混呢。
还是等戟颂消了气之后,他再回去吧。
-
似水的月光洒落在窗户上。
祭司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周遭大雾弥漫。
他继续向上游走去,湿冷的雾气附在他的脸上,化作一道道泪痕。
都说人死后,灵魂会归往长尽河的尽头。
但他始终没能找到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回到神宫之后,他名义上的母亲被人吊在宫门之上。
这名义上的“母亲”是前代大祭司,虽然冠以母亲的名号,但对于他更像是师父。每任大祭司在即将卸任之际,都会承担起培养下一任祭司的重任,万沙也不例外,她有看管他的义务。
而今日,因为他擅自离开,万沙受刑。
这是主祭圣母给他的惩罚。
母亲,被吊了一天一夜。
以至于他现在记得她的名字,她叫万沙。
当第二日的晨曦点亮夜空的时候,万沙被放了下来,送进了一个掌事的房中。
她是前代祭司,她通晓世事,拥有长河族最为崇高的力量和威望,但是却对掌事在她身上的凌辱没有任何反抗。他在掌事离开屋子之后心中战栗地走了进去,她坐在一片狼藉的床上抚摸着自己身上的红痕。
他问她为什么不反抗。
她没有回答他。
屋内陷入了静寂之中。
“天命。”她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
他不知道她如此遵从天命会得到什么,又有什么力量在强迫她依从。以她的力量,完全可以不听命于那些在她头上施压的人,无论是那个掌事,还是主祭圣母。
他走出了那个房间,尽管那只是自己名义之上的母亲,遭受了那样的对待,依旧令他心中低落。
他什么都无法做到,他什么力量都没有,只是个名义上的祭司而已。
他因上次擅自出去的事情被禁足了,而这对他来说,与平日并没有什么分别。
他思念着自己已故的生母。
他不断地翻阅古籍,寻找着一切能将人还魂的蛛丝马迹。
日子一日接着一日过去。
等他从古籍中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七岁了。
他年龄尚小,却已经识了不少的字和咒语的符文。
他翻阅古籍查到了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办法,他在夜里的万籁俱寂之中着手开始准备,那所需的东西并不多,一根蜡烛,一张阵纸,以及一个放满了血的墨砚和毛笔,在他的居所之内就可以凑齐。
那是他第二次施法。
第一次他按照书上的指示,作法将他的生母送到了自己面前。
但送到他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
而是,一具已经僵直的尸体。
他的情绪一时失控,用此阵法将自己传送到了长尽河畔。
但具体是谁东岸还是西岸,他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听说人死后,灵魂会归往长尽河的尽头,他便一直向上走,走到一处,看到了一个满身鲜血的人——
那个若干年前……将弦丝送给他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