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颂反应极快,腰肢如灵蛇般一扭,以毫厘之差侧身躲过这致命一击!紧接着手臂顺势一挥,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将来袭的刀势稳稳挡住!
袁家老爷一愣。
……不是说这人是瞎子吗?
偷袭戟颂的下人脸上也是一愣。
就在此时,戟颂左腿高抬,借着转腰送胯之力,如同一发炮弹般踹向袁家老爷身旁的下人!
只听 “砰” 的一声闷响,那下人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数米开外,半天爬不起来。
戟颂虽目不能视,但依旧不是一般人能匹敌的。
袁家老爷情急之下喊了一声。
“百新!——你这个蠢货!”
听到袁家老爷的话,戟颂脸上浮起一阵疑惑。
貌似,不是对她说的?
“你们以为我是什么人!岂容你们这些杂碎蹂躏!”戟颂抽刀直指袁家老爷的喉结,声音犹如滚滚雷霆,在周遭空间中激荡回响,令人闻之胆寒。
戟颂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势,仿佛一尊从地狱而来的魔神,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让人颤抖的压迫感。
袁家老爷见状双腿止不住地打颤,膝盖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划过扭曲变形的脸颊,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半晌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求饶的字眼:“饶、饶命啊!”
“不想死的话,赶紧放老子出去。”
在戟颂威吓之下,袁家老爷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恐惧,一股脑地道出了实情。
“其实、其实是因为……”
他的养女袁百新近些年来得了一种怪病,先是双腿不能动弹,瘫痪在床许多年,袁家老爷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袁百新,凡事躬身力行,唯恐袁百新受了委屈,说是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
袁家老爷遍访天下名医,也到神宫之内祈愿多次,但是袁百新的病依旧不见好转,万分迷茫之下,袁家老爷只能是去寻求有用的术式以解此时的困境。
他去神宫请了一位司祭前来。
司祭言道,袁百新的魂魄已经不在此处了,于是在此处布下了阵法。
只有把妙龄之子放到这里做引,才能够换回她的魂。
但这个效果只能持续一段时间。
因此,袁家老爷不停地请年轻的少女少男来此,只是为了还他亲爱的女儿几分清醒的时日。
戟颂松开袁家老爷,手被身侧蜡烛的火焰烫了一下。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这个房间,应该整个都是一个法阵。
就如同她被黑袍女人暗算的那日,这样一步一步走好已经布好的陷阱。
这种感觉令戟颂感觉十分不快。
如若真的需要她帮忙的话,这袁家老爷大可直接跟她说。戟颂虽然名声不好,但没狠心到将一个担忧女儿安危的父亲置之不顾……不过也可以理解,袁家老爷将此事这样藏着掖着,无非是怕戟颂一刀斩了他。
戟颂虽按捺不动,但仍心存戒备。
“不会让您丢掉性命的,只是耽误您几日而已。”袁家老爷说道,“三日、三日之后便会放你回去。”
戟颂冷哼一声:“三日?”
她之前吃过神术巫道之人的亏,怎么可能乖乖配合。
谁知道他们这些卑鄙小人又会做出什么事情。
戟颂手上腾起火焰。
“你最好快些放我出去,如果不想此地化为灰烬的话。”
袁家老爷见状面有惧色,连声答应:“那、那我现在便去找人来将您送回去。”
“滚去找人。”戟颂冷冷说道。
袁家老爷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戟颂静下心来思考发生的事情。
——百新!
——你这个蠢货!
方才袁家老爷情急之下喊的话,前半句带有浓重的忧虑,后半句是训斥,语气截然不同,像是对两个人说的话。
但是攻击戟颂的随从只有一个。
或许……那个百新,就在这个房间里。
等到确定屋中没有其他人了之后,戟颂摸索着走动,果然摸到了一张床。
距离靠近之后,戟颂听到一阵细微的气息声,从床上不断传来。
戟颂顺着床边小心翼翼地摸过去,摸到了一只温凉的手。
袁百新一直在这张床上,陷入沉睡的她无声无息,戟颂才没有发现她。
戟颂的手在床上探着,在袁百新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本书。
书的封面和页都已经十分老旧了,没什么新奇之处。
但令戟颂感到新奇的是,她看不见,却十分清楚书中的内容。
那是一个故事。
一个人本想考取功名,但却阴差阳错地被抓去充军,志向在残酷的现实当中逐渐消毁,最终那个人绝望地死在战场上。
戟颂疑惑地皱起眉头。
-
在戟颂看不到的周遭——
一张巨大而诡谲的法阵几乎毫无间隙地铺满了整个地面。
法阵上那些扭曲的纹路,仿若有生命一般,在昏暗的光线中缓缓蠕动。
法阵周边,一具具尸体以奇异的姿势排布着,皆是一脸狰狞的死相。
房间的正中央,两张床面对面摆放着,好似两个通往地狱的入口。
一张床上,袁百新静静地躺着,宛如一尊被诅咒的雕像,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微弱的呼吸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而另一张床,却犹如人间炼狱的缩影。
上面鲜血淋漓,浓稠的暗红色血液缓缓流淌着,顺着床沿滴落在地面的法阵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 “滴答” 声。血泊中,隐约可见一些残肢肉渣,碎骨参差不齐地裸露在外,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戮 。
而这张床,原本是留给戟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