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紧张起来,脑海里思绪万千。他当然是有意的,这些天他心里乱糟糟的,总感觉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他是不是发现了她身为女人的秘密?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要是真的确定了,他该如何自处?两人之间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良久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犹豫片刻后,他缓缓抬起手,动作轻柔地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
指尖触碰到她发丝的那一刻,他的心猛地一颤,温凉的手指不经意间滑过她的耳后,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心底悄然滋生。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轻声问道:“还冷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怎么问了这么个傻乎乎的问题。
听到她轻声应 “嗯”,白曳的心揪得更紧了。
他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那就抱紧些。”
话落,他心里却有些忐忑,既期待她能靠过来,又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波澜。
她依言抱紧了他,白曳的心却 “砰砰” 直跳,像揣了只小兔子。
他能感觉到她的靠近,这让他既温暖又紧张。
然而,他眼角余光瞥见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不禁泛起嘀咕,她是不是也在担忧被他发现女儿身这件事?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唐突了?
正胡思乱想间,白曳突然想起第一次两人同睡的情景,鬼使神差地开口:“第一次我们一起睡的时候……”
他微微凑近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轻轻扑在她的侧脸。
“你说梦话,把我当成了你的母亲。”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懊恼,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万一她生气了可怎么办?
她被他忽然凑近的举动吓了一跳。
白曳偷瞄到她脸上瞬间泛起红晕,心里竟莫名有些欢喜。
本以为她会慌乱,不料她却嘴硬地说道:“你应该感到荣幸。”
他轻声笑了几下,又轻轻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温暖之中。
随着时间流逝,房间里渐渐响起其他人的打鼾声。
白曳望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那漂浮的尘埃在光影里舞动,感受着身旁她的温度,心里满是宁静。
他转头看向她近在咫尺的睡脸,平日里睡觉安静的她,此刻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依偎在他怀里。
他暗自想着,这样的时光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该多好。
就在他沉浸在这氛围中时,她那气若游丝的声音传入耳中:“你…… 比母亲重要得多。”
白曳的心猛地一震,原本放松的胳膊下意识地紧了紧。
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既感动又惊喜,原来在她心里,自己是如此重要。
他很想告诉她,其实她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特别的存在呢?
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是在这寂静的夜里,默默地抱紧了她。
他所能做的……
便是用自己的怀抱,为她抵御日后世间所有的寒冷。
-
然而,一场梦境打碎了原本看似祥和的一切。
他,看到了来事。
虽然看的不甚清晰,但他却预感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悲剧。
和整个东岸,即将面临的祸事。
而这祸事,与她紧密相关。
她的未来,充斥着密不透风的黑暗和痛苦。
而他注定无法改变。
无论他如何尝试,如何阻止,命运刻在她身上的刀痕,依旧一道都不会少。
他犹豫了许久,该不该告诉她,她日后会面临的一切,但他注定无法改变她的命运,或许告诉她,只会令她后半生活在恐惧之中,但不告诉她,她将会毫无知觉地奔向自己的苦难。
如果告诉她的话,或许就可以避免一切事情的发生……
于是,他将自己所见到的,告诉了她。
“来日长尽河枯竭之时…… 东岸将会遭到一场灭顶之灾。”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心里暗暗埋怨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戟颂毫发无伤地坐在他对面,她可不是因为有多厉害才没受伤,只是她有不死之身,伤口愈合得快罢了。
她听到他的话,一脸疑惑地开口:“灭顶之灾?”
听到她的疑问,他才回过神来,心里一阵慌乱,连忙说道:“没事,胡言乱语罢了。”
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不是什么胡言乱语,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他能感觉到,戟颂一直盯着他。
她肯定觉得他没把话说完。
果然,她追问道:“既是灭顶之灾,那该如何避免呢?”
他看着她那双充满信任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想把真相告诉她,可另一方面又怕吓到她。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下了决心,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真的想知道?”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他深吸一口气,沉默半晌,缓缓张口。
“你…… 就是东岸的灭顶之灾。”
戟颂听到这话,一脸纳闷,显然她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那,那个时候你还在吗?” 她沉默片刻,却只问出了这一个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他的心里猛地一颤。
看着她,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思绪,良久后缓缓开口。
“在。”
刹那间,风云变色,画面陡然一转。
大殿之中,气氛凝重如铅。
他与她相对而立,四目交错,却仿若隔了万水千山。
她浑身浴血,见故不识。
他身着祭袍,迎战敌将。
——那个时候你还在吗?
——在。
但,他没能护住她。
反而,成为了她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