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有幸成为下一任国主的话……”
年幼的叶城韵低着头,思索着,喃喃地说道:“我想创造一个没有纷争,没有流血伤亡,每个人彼此之间坦诚相待,不必互相欺骗和伤害……也能好好生活的地方。”
戟颂浅浅地笑了,将手中的饭团吃完之后,起身走到叶城韵身后。
叶城韵下意识带有几分戒备地向后看去,戟颂将她的脸扭到了前面,将自己在街上买的一条项链从怀中拿出,给叶城韵戴在脖子上的一瞬间,叶城韵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她的举动吓到了。
戟颂给叶城韵将项链戴好,笑着说道: “若是真的有那一天的话,我便给你当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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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苏醒之后,已经在古崟城外沉睡了多年。
因为它的皮肉刀枪不入,又十分沉重,恍若一座巨山一般坚不可摧,却又移动不了分毫。
为了防止它在某天再次苏醒,许多古崟之中的文臣武将都想尽了办法,想要将困兽销毁,再不济也应当将它移到长尽河畔的大雾里,让它远离古崟国都。
国相站在城墙之上,身后下方是灯火璀璨的街道。
他看着城外不远处的庞然大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一个人轻飘落地的声音。
闵佩豳回身看去,看到了身穿金簟衣的新任祭司,眼帘一颤:“你来了……是因为你的真王回到城中的缘故么?”
大祭司不言语,向前走去,指尖泛起一丝莹润的光亮。
闵佩豳站在祭司身旁,只感觉到一阵微风拂过,下一秒钟城外的困兽便发出了一声嚎叫,好似一把无形的大手压制着它庞大的躯体,地面张开深渊巨口,将困兽徐徐吃了进去。
困兽的身体掉入地面之下,在地面上巨口闭合的一瞬间,困兽的嚎叫声也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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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耀眼的白光在茫茫的雾气之中闪现,站在河边的人向那束光亮看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在视野的一片昏暗之中,叶城韵缓缓看向河边的人影。
周遭徘徊的雾气太过于浓烈,即便只有一段距离,叶城韵也难以看清那个人的面容。
她忽地想起了自己锁骨处的伤口,一摸,却只剩下了干涸的血迹,那道刀口早已奇迹般地愈合了,甚至愈合得不留一丝痕迹。
叶城韵动动之前自己因为从高空坠落摔得错位的四肢,发现不仅四肢,就连被摔断的腰部也能活动自如。
世人皆说两岸逝去的生灵都会归往河的尽头。
叶城韵看了看周遭的大雾,心中如坠深渊——该不会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摔死了吧。
“你是天鸟么。”
站在不远处的人影忽然远远地飘来了一句话,叶城韵的目光从四下凝聚到那人的身上,透过大雾,隐约可以看到那人身着一身玄衣,而自己身上盖着的便是一件玄色的外衣。
叶城韵心中狐疑,这该不会就是接她前去尽头的使者吧,不过看那样子身姿挺拔,像是还挺年轻的样子,还长着一副人子模样的身体,她还以为会是更为奇特的模样。
或许是见叶城韵许久没有说话,那人再次开口问道。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叶城韵良久回答道:“说来惭愧。”
“说说。”那人语气清淡地说道。
“我失信于人了,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梦中的往事情景还历历在目,叶城韵垂下眼帘,目光望向被浓雾遮挡的遥远的天际,之后缓缓说道,“我答应他,要创造出让每个人都幸福的世道,但是我却为了自己夺走了一些人的性命。就连一直保护我的人,我却为了自己的自由,等到他濒死之时,我才出手相救。”
“每个人都幸福啊……”那个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听起来真是不错呢。”
叶城韵沉默着,那人缓步向叶城韵走来,俯身坐在叶城韵身侧,将盖在她身上的外衣往上撩了撩,盖住她裸露在外的肩膀:“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觉得自己幸福吗?”
叶城韵并不言语。
“令自己幸福尚且做不到,又如何去让他人变得幸福呢?”
晨曦初露,雾霭散发着晶莹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