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县县丞府邸
“恭迎主上。”
刘行风带领着府上老老小小一大家子人在门口,跪拜迎接。
“都起来吧。”赫连君寒身披黑色斗篷,抬手示意。
“谢主上!”
刘行风走在最前面,半弯着腰,把人引进府中,“主上,晚膳已经备下,略用些再走吧。”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观察着九王爷的神情,刘行风讪笑着,生怕惹怒了这尊大佛。
“不必了,东西呢?还不快呈上来。”
赫连君寒冷脸负手而立,他现在一心只系在那东西上,匆匆赶来,哪有什么心思用膳。
“主上莫急,东西已经在下官这府里了,不过还需整顿些时刻,才能呈上。”刘行风又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这些酒菜都是按照您的口味吩咐厨房做的,光这一道醉鸡,就用了不下数百种食材,炖了整整一天一夜呢。”
刘行风说着,夹了一筷子鸡肉到他面前的碗里,“您何不尝尝?一路赶来也辛苦了,您就赏下官这个脸面了吧!”
东西既然已经到了府里,就没有什么还要整顿的荒唐由头可言,这县丞,怕是还有什么事要求他办。
赫连君寒隐隐蹙眉,心下已经有些不悦了,却并没表现出来,只一时按捺着,想看这人接下来还有什么说法。
夹了一筷子醉鸡进嘴,确如他所言,十分鲜嫩入味,不知不觉,赫连君寒在刘行风的劝导下又吃了好几筷子醉鸡。
“主上吃的好,不妨多进些。”刘行风趁机又夹了一筷子鸡肉给他。
赫连君寒却是放下筷子,不准备继续了,“你这醉鸡虽好,可易醉人,不好多进。”
见劝不动他,刘行风这才悻悻放下筷子。
“那主上再用些汤吧,这汤也用了不少的温补药材,最是解酒解乏的。”刘行风说着,又要去拿汤匙舀汤。
“不必,”赫连君寒示意手下拦住他的动作,“有什么事,县丞不妨直言。”
“这,”刘行风被戳破心思,一时有些尴尬,搓了搓手,见他脸上并不恼,才大着胆子开口:“王爷,您也勿怪小的话多。只是这三山县出了这么大的事,上头追究下来,总要有个抗事的不是?”
看了看屋外正在寒风中瑟缩着,担忧自己的一家子老小,刘行风微微弯下腰,凑到赫连君寒耳边小声道:“小的还有这一家子人要照顾,不知您是否已找到别的合适人选?”
说完,刘行风退至一旁,低着头不敢看他。
实在是他被逼的没办法了,不然,谁敢去触这位的霉头啊?
拿了账册证据就走,那到时候上头一层层查下来,罪魁祸首是谁,还不是都由这位说了算?
趁他现在手里还握着这罪证,先让他保证了,把自己摘出去要紧。
听明白他的意图,赫连君寒轻嗤一声,“你如今倒是胆子大了,竟敢威胁到本王头上了。”
“下官不敢!”刘行风眼疾手快地跪到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当初您让小的办的事,小的都尽心办成了,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再如何轻判,也得落得个人头落地,举家流放的罪责,这番下来,小的这身家性命,全都完了啊!”
他知道自己不该贪婪,找这位做靠山,可单凭他这身世背景,当初要出人头地,那是万万不能的。
他只能拼一把,做了他手里的刀。
时至今日,他从没对不起这位过,可这位,出了事却只想着拉他下水,让他一个人落得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倒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身清白。
凭什么!
“你可别忘了,这县丞,你是托了谁的福,才当上的。这县丞府,这里的一草一木,是本王,让你坐拥如今的一切。”
“享了不该享受的福分,出了事却还想着全身而退,刘行风,天底下没有这样好的事!”
赫连君寒地眼里,彻底迸发出彻骨的寒光来,他既然想与他争个鱼死网破,他就会让他知道,与他作对的下场!
“可,可小的的家人是无辜的呀!”刘行风一遍一遍磕着头,企图求得他一丝心软。
“本王刚刚说了,享了不该享受的福分,就该承受相应的代价。”
赫连君寒伸出一只脚,鞋面轻轻抵在刘行风的下颚,迫使他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他们,既然是你珍视的家人,就该与你同甘共苦,不是么?”
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自己被斩首,哪怕全家跟着一起流放,可他那才满周岁的小儿子,不该跟着他遭受这样的苦楚!
“下官,下官只求王爷一件事,小的的儿子,才满周岁,可否看在小的为王爷办这么多事的份上,保全他?”
哪怕以后不再以他刘家人的身份过活,只要他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他就满足了。
赫连君寒眯了眯眼,盯着他看了一会,猝然松开了他,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好啊,好啊!真是好一出父子情深的好戏!”
“既然如此,本王便随了你的心愿,留你儿子一条命,去做本王身边的,”
“一只狗吧!”
“什,什么?!”刘行风恍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等他想再找赫连君寒确认时,脖子却被绳索勒住,整个身体一下悬空而起,吊在了房梁上。
“王,王爷!”刘行风眼珠几乎从眼眶中爆出,双手不断挣扎着要抓向赫连君寒,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人竟然会狠心至此!
看着房梁下凌空挣扎,痛苦不已的刘行风,赫连君寒地心情顿时大好,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他举杯道:“一路走好啊!自知罪孽深重,畏罪自杀的县丞,真是再合适你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