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做亏心事!”于千岩淡淡地说。
“亲手贴了自己爹的大字报,亲手把爹送进了牛棚。啧,真是新时代的好儿女。”
“我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说的小道消息。那是我亲生父亲,我怎么会那么做。”于千岩否认,态度随意,仿佛在说,这豆腐有点碎了一样,无足轻重的小事。
“高凤山和高凤莲兄妹手里捏着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都在你手里呢吧?”吕颂贤不与他纠缠,只想知道他比较想知道的事情。
“吕叔叔,您说什么,我听不大懂。凤莲阿姨和我爸谈恋爱的时候,我才10岁。”于千岩慢慢舒展开来。
原来所谓的战友情,也不及那些抄家得来的宝贝的价值更吸引人。
但想得到,哼,做梦吧。
吕颂贤不知道相信了没有,过了一会儿,他长叹一口气说:“你妈妈的死也不是你爸爸的错。他是真的没想到。如果不和你妈离婚,他早早就得下放,到时候还是得连累你妈妈,主要是你那个时候太小了,没了妈妈,再没了爸爸,你怎么生活,他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恨他。”
于千岩眼睛慢慢红了,拳头不自觉地捏紧。
“是我的错。”于千岩说。
“这和你有什么相关。你那会儿还是小孩子呢,你能有什么办法。我这边有一个渠道,沪市松江那边有个派出所能接收个知青回城名额,你要是想回去,先去村里开一封介绍信,然后到市委找我。”
“不用了。”于千岩摇头,义正辞严:“我下乡,就是为了到更广阔的天地,大有作为,如今万里长征才走出第一步,岂能半途而废。”
吕颂贤皱着眉,半天没言语,后挥了挥手,于千岩开门出去了。
参加宴席的人基本都走了。
小寒站在大门口等于千岩,邱波和未婚妻陪着她。
邱波的未婚妻是锦市日报社的记者,整个人有点高冷。
“我前两天下乡调查,看见路边画了好多香酥鸡的宣传画,你们村啥时候整上鸡了?”邱波问小寒。
“搞了几个月了。我们书记上马的新项目。”
“这阵仗可真不小。冷书记是个人物。”邱波夸赞。
“那是,是个优秀的带头人,是我们村的福气。”小寒笑道。
正闲聊着,于千岩出来了。
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小寒悄悄舒了口气。
没有回家,俩人坐公交车去了于千岩那。
“那个人是我父亲的战友。”于千岩解释了一句,“叙了叙旧。”
小寒点头:“你饿不饿?”
“有点。”于千岩笑了。
才吃了酒席,还没过半小时,就饿得肚子咕噜作响了。
“不好意思啊,因为我,让你挨饿了。这会儿国营饭店也关门了。”于千岩看了看表,有点懊恼。
“没事,咱们剥花生吃吧。”原本是打算给程庆他们拿的,现在先吃掉,明天再给他们拿。
“家里还有两块炭,我生个小炉子,咱们把花生烤一烤吃,再煮一壶茶。”于千岩雀跃起来。
“我还顺了几个桔子。”小寒笑着从自己的包里掏了三个金黄的桔子,举起来让他看。
于千岩也笑了,“你等等,马上就好。”
还是折腾了好久,才把炭升起来,小心夹进小泥罐里,上面放一张小铁丝网,拿一盏红泥小炉,加好茶叶装满水,放在网上,旁边摆了一把带壳的花生,再把三个金黄的桔子全摆上,铁丝网上就满满当当了。
于千岩拿了旧衣帮小寒披在肩膀上。
两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小寒拿着筷子轻轻翻动着花生,不让它被烤糊。
花生很快就开始哔啵作响,于千岩捡皮变色了的,剥开,把红色的花生米放进小寒面前的碟子上。
示意她吃,并接过筷子继续翻花生。
小寒把桔子翻了个面,捏了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好香。”
“小寒。”于千岩轻声叫了她一声。
“嗯?”小寒咀嚼着花生米,轻抬眼帘看着于千岩。
“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的吧?”于千岩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小寒想也没想就答复,“无论你做过什么,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