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之前我们都还没聊过有关于你父母的事情呢。总觉得,你回来了好像也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呢?”
苏隶安脚步一滞,好像是没听清檀月煌再说什么似的呆愣一瞬。
随后他轻轻笑了起来,平静地回答:“我当然开心啊,在心里开心。”
檀月煌感受了一阵他的心情,随即疑惑更深:心跳这么快,真是在开心?
正想着,苏隶安抬脚稳稳地踏进一片发光的院子里。
那光正来自夜昙。
黑夜里,其他植物都在休眠,唯独这夜昙开得异常绚烂,仿佛天上的星星落在了这处院子里一般。
鹅黄的光从月白的花心散出,飘在空气里化成光尘。
一朵朵花心里的光尘在空气里纠缠,形成了一片光雾。
那雾的中心站了一个庄严却潇洒的人。
苏隶安的脚步稳健、轻缓,待站定于院内,他两手四指斜向下虚叠行礼。
唤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站于院外隐了气息的纯山尧听到“檀月煌”叫的这声“父亲”,凄苦一笑。
晚宴上随从闫鸣来报,说苏隶安封印被解,身躯消融但神魂逃了。
由此他开始怀疑檀月煌是苏隶安假扮的,所以他一路刺探,一路跟踪。
没想到果真如此,最让人不愿相信的真相居然就在眼前。
也不知是怎地,纯山尧好像是泄气了似的。
没有气急败坏上前理论或者施压,而是就那样站在与院里“三人”一墙之隔的院门外。
留意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苏隶安借着檀月煌的身体叫苏卿式父亲,引得老者一阵惊惶。
他瞪了眼仔细查看眼前的人,确实不是幻化所来,他就是商珝本尊。
“你叫寡人什么?纯后,你可别拿这种事跟寡人开玩笑啊。”
“父亲,是我……”
苏隶安并未挑明,他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捂他的嘴。不让他与苏卿式直接相认。
于是他立身站稳,掐诀念咒,满园花草竞相苏醒,争奇斗艳开了个遍。
与绝美无比的夜昙交相辉映。此已经足以证明眼前人正是木灵天赋的苏隶安。
眼前的年老长者见眼前的外族人竟然会他本族术法,顿时明白了他为何会叫自己爹。
他的嘴嗫嚅着,压下了心底涌起的怀恋。
苏隶安念的灵木咒是有苏族独有的咒术,算是苏卿式唯一传授于苏隶安的术法。
此术并不需要调动灵力,仅需念咒掐诀以自身的木灵神魂刺激外界草木,就可达到操纵的目的,因此此术非木灵者不可用。
商珝是火灵火体,如是他念咒,根本无效。
苏卿式按捺着内心的惊叹,试探着叫了一声:“厌儿?”
“是我。”苏隶安收了手诀,目光如炬,双眼被夜里的植物灵光照的璀璨。
苏卿式听闻点了点头,随后又抬起望天。
檀月煌不知道他在望什么,只能好奇地盯着他,心想这两父子的300年重聚怎会如此平静。
不出须臾苏卿式收回下巴,袖袍一挥收了术法,满园灵草灵植便掩了光辉,花朵开始合拢休眠。
黑夜刚要笼罩着院子,四周灯笼又立马续上了光辉。
幽幽灯火照着苏卿式的脸一半明一半暗,让他看起来又恢复了严肃。
“解释一下吧,这是怎么回事。”声音轻轻的,但语气冷冷的。
檀月煌不免疑惑不解:这父子关系怎么……这样僵。
苏隶安也不跟他撒娇诉苦,当即就像报备似的开了口:“父亲,我被纯山尧封印于幽冥三百年,肉身毁去只剩神魂。幸得商珝搭救且允我寄宿于他身,这才保留了最后一丝魂魄。孩儿此来是为求父亲寻个分离之法,将我二人神魂分离。”
苏卿式安静地听着,听完重重叹息了一口:“孽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