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听闻,膝行几步,哭喊道:“老祖宗,我知错了,我是猪油蒙了心,被那马道婆哄骗,求老祖宗开恩呐。”
贾母怒目圆睁,喝道:“住口!你这黑心的东西,平日里就不安分,如今竟使出这等魇魔术法,若不是上天庇佑,宝玉和他娘岂有命在?”
贾政低着头,不敢言语。
贾母略缓了缓气,道:“环儿到底是贾家子孙,可交予你好生管教,莫要让他再被这毒妇带偏。
至于探春,她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只盼她不要要被今日之事拖累了名声。”
贾母目光沉沉地看向赵姨娘,“至于此人,过几日便病逝了吧,好生安葬,也算是全了环儿、探春和她母子一场的情分。”
“不,老祖宗你不能!我不想死!”赵姨娘疯狂摇头,尖叫起来。
这时,探春猛地冲进来,趴伏在地,悲泣道:“老祖宗。”
贾母又惊又怒,站起来问道:“谁许你进来的?起身,还不快快出去。”
“老祖宗,今日我斗胆在您面前为我那糊涂的姨娘求情,万望您能垂怜一二。
母亲犯下这等大错,我深知其罪不可恕,可作为女儿,我心中实在不忍见她丢了性命。”探春不肯起来,哭着道。
贾母坐回椅子上,沉声道:“三丫头,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若是今日你林姐姐不来,若是孙武师不曾认识李道婆,你母亲,你的哥哥,还有宝钗丫头,这三人便都要被你姨娘害死!
你要为她求情?你不忍她丢了性命,我便问问你,你母亲他们三人的命就不是命吗?”说到后来,声音严厉。
探春仍是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她终究只是一个刚十四岁的小姑娘,心中害怕,却仍是颤着声音替赵姨娘求情。
“老祖宗,我母亲本是出身微贱之人,在这贾府之中,地位低下,平日里受尽了旁人的冷眼与欺凌。
她心中诸多委屈与不甘,却又无处言说,长久积压之下,才会被那马道婆蛊惑,一时糊涂做下此等错事。”
探春抬起头,眼中含泪望向贾母,深吸口气,道,“若是母亲和宝二哥不幸被姨娘所害,不用祖母说,我自己头一个便要处死了她,我和环哥儿自也无颜活下去。”
贾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探春。
“我在这府里的这些年,承蒙祖母的教诲与关爱,一心只想着能为家族尽忠效力,也盼着能稍稍弥补姨娘的不足。
祖母您是最慈善宽厚的,我母亲虽有大过,可若能饶她一命,日后祖母若有差遣,探春没有不应的。
还请祖母留她一命,让她在往后的日子里,在佛堂之中日日悔过,诵经祈福,也算是她为自己的罪孽赎罪。
老祖宗,您就开开恩吧。”探春再次伏地,泣不成声。
见探春如此,贾母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赵姨娘,眼中满是厌恶:“你这恶妇,本当即刻发落,念在环儿与探春,且留你性命。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先打你三十板子以作警示。
从今往后,你便在那马棚旁的偏屋住着,不得踏出半步,府里一应事务皆不许你沾手,每日只给你些许粗粮果腹。
你在那好好思过,若再有差池,定不饶你!”
赵姨娘如遭雷击,头发散乱如疯婆子,瘫倒在地,口中喃喃。
贾政忙谢恩道:“多谢母亲慈悲,儿子定当谨遵教诲,约束好环儿,也会派人看管这毒妇,绝不让她再生事端。”
贾母挥了挥手,疲惫道:“你们都退下吧,今日之事,休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