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便要走的功夫,却不想先一步被人拦了去路。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刚要迈入,身边还跟着一个年级不大的少年。
“江氏到。”
只听到那宫人一声报,苏晚瑾抬眼望去,江司马也对上了她的视线,不一会便认出了她,但很快视线又挪向了别处带着闪躲之意。
她也收回了视线不在敢与对面的男人对视,这一刻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满怀愧疚之情。
那小少年刚好的发话直接打破了这种奇特的氛围。
他眼里迸发出一阵光芒,带着欣喜神色不顾旁人的阻拦先一步围了上去又揪住她的衣袖开口道:“会吐绿豆水的姐姐!”
“你怎么在这里!?”
江司马连忙将他拉了回来小声斥责起来:“胡闹!”
“莫失了礼数。”
苏晚瑾不自觉的摸索起下巴细细揣摩了一番眼前的小少年,在脑海中不断的回忆着。
“江副尉大人。”
洛亦水先一步握拳行了礼,她也跟着微微屈身行礼,江副慰却连忙开口道:“无需如此。”
“是老夫犬子冒犯。”
“今日众爱卿无需在意礼仪这些,就当是友人相会即可。”
刘祈安抬手示意道,转而又让宫人准备位置赐座。
见苏晚瑾依然用疑惑的视线盯着自己,少年又像是有些失落不甘心的继续道:“您忘记了吗?”
“那时我在村庄中养病,遭一个小霸王水哥欺负,您当时还与洛大人站在桥上……”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苏晚瑾回想起以前自己那不得体的行为不由得羞愧难当起来。
还不等他继续开口,苏晚瑾赶忙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勉强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少年啊。”
“好了,我想起来了,别说了。”
江副慰听到这话,不由得握拳道谢起来:“如此还是多谢那日苏姑娘出手相助了。”
“为何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本王倒是很好奇她如何出手的。”
见洛亦水与泷鸦不由得笑了起来,李思辰不禁也好奇了几分,想知道她究竟用的何手段。
“朕倒也有些许好奇。
刘祈安此刻已经起了身走了过去。
等松了手,看到殿下既然好奇的表情,少年还想说之际但看到苏晚瑾那不好看的脸色便也闭了嘴。
闹剧结束后,她也并未想在此多停留转而直接绕开了两人开步冲出了亭子,江池柔与琉棋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苏晚瑾步伐走的很快,还是什么原因,不一会的功夫她便将身后跟上的人甩开,心里不由得感叹总算逃离那片地方,那个令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等再度停下脚步之际周围已经没有一个眼熟之人,一眼望去皆是生人。
耳边皆是吵闹的喧嚣声,她跑的急才想起来腰边的剑还在江池柔身上没来得及拿。
很快便发觉口腔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喉咙发痒似的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连忙抽出手帕捂住嘴不断的猛烈咳嗽起来,甚至咳的难受不已,眼里透着泪意。
摊开帕子一看上面便是血,即便来时的路上已经吃了吴永生抑制的药却也丝毫无用,毒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侵蚀着一切。
强撑着昏昏沉沉的意识,苏晚瑾不得不起了身,脚步随着这一切越来越沉重,沉重到她甚至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不少力气的感觉。
心中犹豫不知该往何处去,眼里的迷茫一刻不退,绕过她身边的人皆投来疑惑的目光。
最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对不要再次被人搭救,而是静悄悄的等着死亡来临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心里想着的功夫,不知不觉她便已经走到了揽月馆,许是这里本就偏避的原因并没什么人,反而寂静的可怕。
院子里面那颗硕大的海棠树枝头已是光秃秃的模样,多添了几分凄凉。
苏晚瑾忍受着毒发带来的疼痛不断的往树中央下面的石凳坐了下来,院内的布局依旧如故,没有任何变化,往事的记忆就如同走马灯一般让她不断的浮现起来。
没过多久,她又起身凭着记忆找到了那间书房推开门走了进去,走到了书桌前,一边咳嗽的同时又磨墨提笔颤颤巍巍的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并没有交代许多事,只是希望赵平能好好待琉棋,江池柔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自己虽失约还是希望两人能原谅自己。
看着这信中短短的内容与寥寥几句话,落了笔她才有一些力不从心的坐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回想起来。
死亡并没有那么快来临,毒发的疼痛不断的摧残着精神与身体,苏晚瑾却已无法动弹,只是暗暗咬着牙感受着这股疼痛。
在苏晚瑾跑出去的一瞬间,洛亦水也跟着追了上去,等跟出来之际,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直接让他丢失了方向。
但他却在人群中看到了别的,只见李思辰伫立于人群之中带着看戏的表情,脸上透着浓浓的笑意。
身旁同时还站着同样带着笑意的洛孀月。
他先是凑近了几分在洛孀月耳中嘀咕了几句什么便直接转身离开,洛孀月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迎了上来:“洛哥哥,别生气了。”
“前些日子,你教训我也该,我已知错了?”
回想起刚才的两人的交头接耳,洛亦水不由得心冷了几分,本是命令洛孀月若是去了王府便不用回来了,没想到她这一去就没有出来过,想杀也杀不了,如今她既还有脸面在自己面前出现。
但他此刻无心去管眼前之人,只想着赶紧将苏晚瑾找回来,否则以她的性子就算是突然毒发宁愿找个地方等死也不会接受别人的帮助的。
眼看洛亦水眼里根本没有自己甚至也不搭理自己直接要走的意思,洛孀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跟上了他的脚步嘀咕起来:“你在找苏姐姐是吗?”
“我刚刚看到她往西侧去了。”
听到她往西侧去洛亦水不由得便要西侧走,但还是忍不住瞥了身旁的人一眼质问起来:“你跟忠顺王究竟在谋划什么?”
洛孀月听到这里很坦然的看了看这四处的灯火与人群答道:“没什么,只是他告诉了我,苏姐姐的去处。”
“同时让我带你过去罢了。”
看着她这副没事人一样的性子,洛亦水的警惕不由得更多了几分。
“洛哥哥,你若是不信的话,那我便自己去了。”
“你要来还是不来?”
像是看出他警惕与怀疑的目光,洛孀月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着便直接快步离去,洛亦水也不得不信任了。
这苏府偌大,他又是第一次来,在加上人多杂乱找人还真不好找,只能跟了上去但依旧不忘威胁道:“你若是敢糊弄我,别怪我杀了你。”
“自然是。”
洛孀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又眯眼笑了笑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仿佛早已经习惯了一般。
两人一路上并没有做过多的交流,洛亦水那张俊秀的容颜此刻阴沉的可怕,当下最主要的是带苏晚瑾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正当她实在是熬不住一般趴在桌上昏昏沉沉之际,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起。
苏晚瑾不得不精神紧绷起来,同时努力用手撑着头望了过去。
在看清楚那人迈过门槛走进书房之际,她不由得冷笑了声,额间的冷汗不止:“所以你是来看我的笑话,还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
“都不是,我是来救你的。”
他稍冷的语气开口道,又走近了几步。
苏晚瑾自是不信:“救?”
但很快突然又反应过来什么,连连强撑着起身,猛的拍开了他的手,脸上愤怒不悦已达到了忍住咳意道:“我不需要搭救!”
“别碰我!”
月色洒下,照进了屋内,照亮了他那张姣好的容颜,脸上挂着难得一见的冷漠与孤傲,眸中没有一丝情感。
即便手被眼前的人拍开,他又反手握住了苏晚瑾的手腕朝自己身前拉近了几分,吐露出的话似寒冰一般足以让人凉了心:“你觉得你现在有选择的机会吗?”
苏晚瑾怒瞪了过去,又见他说完这句话露出那一抹云淡风轻的笑,那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再一次浮现。
也不知是他本就有意未抱的太紧的缘故,她很快就推开了他。
从那抹宽阔的怀中出来后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思辰?难道看到我这副样子还不够吗?”
“为何一定要将我往更加深渊的地方推?”
突然被眼前的人唤了名字,李思辰收了手将她抵在书桌的身前,脸上的笑意不散:“对于你来说这或许是深渊,但对于本王来说,这是救赎。”
“仅次于对我的一种救赎。”
她听到这里嫌恶地神色不变,不由得再次推开了他,直接强忍着转身离开出了书房,但令人惊讶的是李思辰只是看着她离开背影没有去追,又抬眼看了看远处的灯火。
等洛亦水与洛孀月到揽月馆之际刚好便撞见从揽月馆跌跌撞撞出来的苏晚瑾。
她脸色已经成惨白一片,嘴角与鼻腔不断的留着鲜血,手中的白色手绢已经被染红,随后便像是撑不住一般直接整个人摔倒趴在地上。
洛亦水见状连忙快步冲了上去,也无暇顾及身后的洛孀月。
还没来得及近身之际,苏晚瑾便先一步被人护在怀中。
她只觉得眼皮子沉重不打的在打架,唯一闻到的便是那一股熟悉的香味,而后便人抱了起来。
“苏晚瑾。”
听到这一声唤,苏晚瑾奋力的睁开了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不由得欣慰的笑了起来。
那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在熟悉又极其让人感到安心的脸。
“抱歉,我不应该一股脑直接离开,应该先等你的。”
千面狐摇了摇头,看着怀中没有血色之人,又看向了洛亦水似是恳求一般道:“希望令舅放手,将阿瑾交给我。”
“否则我只能不得不在做一次采花贼了。”
洛亦水脸上的怒气不退,尤其是在听到他这个称呼后脸上的怒更明显起来。
“松开阿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