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而困扰。
有距离感也无所谓,永远追不上也可以……可是……如果是这样的神明……这不是很容易……
你用木签的尖端去戳了戳缘一的手背。
笨蛋弟弟好脾气地转头看你,一边的脸颊鼓鼓胀胀:“怎么了,兄长?”
你看着他一无所觉的脸,叹了口气:“你的确是个笨蛋啊。”
“……”
缘一歪头,对着你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
他应该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这样美好的庆典中说他是个笨蛋吧。
虽然他也不会反驳就是了。
顺着人流,你就这样一边和他往前走,一边懒洋洋地和他聊天:
“害怕给他人带来不幸,却对他人给自己带来的不幸视而不见——如果你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会很容易受伤的。”
缘一嚼着丸子,不好说话,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你:“……?”
你手上串着丸子的木签晃来晃去:“不要这样看着我,反正和你说了也不懂,你就老老实实听着就好了。”
缘一默默点头:“……”
嗯,这方面他倒是一直很乖巧。
你:“以后有不满就直接说出来,有难过也直接说出来,想要的就直接去拿,不想要的就扔到一边——强者就是有满足欲望的权力,这些我以前也和你说过的吧?感觉你完全没有往心里去啊……”
“……”
“如果有很为难的事情,就和你信任的人去说明,让那些脑袋比你灵光的家伙去想办法——他们是你的家臣,就该为了你的意志去战斗,这是他们的义务,你不要把他们惯坏了……”
“……”
“最重要的是……你是怎么想的,你想要怎么做……”
“……”
你叹了口气:“如果你总是这样把自己放在所有人后面,会让我很头痛的……”
说完这句话,你转头看向缘一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把手上的丸子吃完了,喉结滚动,正咽下最后一口,然后视线很自然地转移到你的手上。
你:“……”
你把手上凉了的丸子串递给他。
缘一毫不介意地接过来,在嘴角还沾着酱料的情况下对你露出笑容来:“丸子很好吃!”
你:“……”
你无言地掏出手帕,把指尖黏呼呼的蜂蜜擦干净,然后将手帕递给缘一,示意他吃完之后擦嘴。
缘一接过手帕,同样叹了口气(你总觉得这个叹气的神情怪模怪样):“虽然兄长这么说……但明明白天还拒绝了我的礼物……”
——咦?
你的手指头僵硬起来:“……”
“说最重要的是我的意志……但明明白天还拒绝了我的礼物……”
你前行的脚步僵硬起来:“……”
“那是我挑了很久才选定的材料,仔细思考后决定的长度,打磨到足够光滑之后信心满满准备的作品……但是兄长却没能收下来……”
你的脑海一片空白:“……”
怎么说呢?
完全想不到缘一能说出来的话。
周围人声鼎沸,往来行人络绎不绝,你却好像被丢进稀薄的空气里,整个人都要红彤彤地炸掉。
——可他说的是实话。
——这才是最要命的。
在缘一的注视下,你的视线左右摇摆,从左边的面具摊晃到右边的金鱼摊,从右边的金鱼摊晃到左边的灯笼店,从前面小女孩手上的灯笼晃到抱着她的似乎是父亲的男人笑脸上……
“……”
“……”
你羞愧地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但如果要承认错误,然后收下缘一的礼物——你做不到。
并不是他的礼物不用心、不精美、不让你满意,你当时看到那支笛子,的确切实地明白了他的心意。
以他笨拙的头脑而言,能准备出这样的礼物,绝对已经消耗了所有能动用的脑细胞。
他一直是个很真诚的人。
可直面这份真诚的你,在接收到这份心意的同时,心中并不觉得惊喜,唯一的感受只有苦恼。
放弃世俗的身份,只以兄弟的立场发言,你看到那个漂亮的笛子,那个相比你的稚嫩之作完美千百倍的笛子,你实在是眼前一黑,感觉命运的巨浪排山倒海而来,以狂暴的姿态预备再次将你淹没。
——你做不到!
而且……
——咦?
等等!
好像……
哈!
因为想到出路,你又镇定自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