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的灯火已经熄灭,天更黑,也显得更加清冷。
风离道:“青儿姐,风太大,我们还是早些回庙去吧,我担心小楼的伤势。”
青儿站起身来,看着风离的背影,忽然问道:“在你心中,夏寒和小楼到底哪个更重要?”
风离如同被雷击中一般愣在原地,在情爱面前他始终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当初三叔公逼婚,他虽然不同意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反抗,到了也只能夤夜逃婚,之后遇到了夏寒,爱意萌发,不可收拾,后来他又遇到了小楼,为了保命与之结成夫妻,可等保住了性命,却发觉早已割舍不下,一边是断不清一边是舍不下,就这么麻木又自私地贪恋着。
风离心中并没有答案,他自己也想不出答案。
青儿又道:“我问你话呢,小楼是个好姑娘,对你一往情深的,虽然夏寒也还行,可她已经给你答案了不是吗?”
风离望着空中的清冷的明月又看了一眼脚边的篝火,心中蓦然道:“夏寒如夜空高挂的明月,我虽有心但总也够她不着,可若要无视,她的光亮却早已透穿我心……小楼就像这篝火,能驱散寒意,温暖我的血液和身体,而我就像一个赖子,贪坐在她身边不肯离去。”
二人到了庙中,庙里供奉着凌渊高大的金漆泥塑,手持的那把龙吟宝剑竟然有九分相似,不过泥塑的凌渊将军正咧着嘴,藏不住的笑意,这与一般怒目圆睁的佛像全然不同。
“凌渊将军可曾这般笑过吗?”风离心道。
青儿好似看穿了风离的心思,自顾自说道:“他以前总是这样笑的。”
神像身后有个机关暗格,是凌渊亲自修建的,按下机关便露出一个洞口,经过长长的往下的阶梯后便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石室,奇怪的是这个石室顶上竟能瞧见鱼儿的影子,由于是晚上也看不大清。
小楼躺在一旁的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复原,只是体内脉力消耗过大,一时无法恢复,便还是昏迷不醒,不过呼吸平稳,性命却是无忧。
风离问道:“她什么时候会醒?”
青儿道:“我想她应该能参加你的就任大典,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将军庙傍水而建,这石室之上便是湖底,天亮后,这里便是赏鱼的最佳所在。”
“这也是凌渊将军建造的吗?”
“当然了,大将军最喜欢赏鱼、钓鱼和吃鱼,总之,他很喜欢鱼,所以才造了这么一间石室。原本他想履行完对龙帝的诺言之后便在此隐居,过一段无忧无虑的农家生活……罢了,不提了。”青儿道。
翌日。
东海从未如此热闹过。
北海、南海和西海那些龙族齐聚东海,暂时忘记了丧失家园和失去亲人的痛楚,东海是龙族最后的希望,新晋的东海龙王风离则是那个希望的中心。
风离穿了王袍,小楼着了凤冠,二人执手从东海城门走到了议事大殿,脚下踩的是新铺的红毯,两边是跪着行礼的龙族人,龙族人身后站着的是东海特有的声乐队,他们演奏着庄重的乐章,注视着王与后的每一个步伐。
小楼伤势刚刚有所好转,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每走一步都显得有些许吃力,风离放慢了脚步,四目相对,端的是热情洋溢。
终于走到大殿,王座前的龟丞相已经等候多时,内宗人除三龙王外皆行跪礼,二人走到王座之下跪听丞相宣读龙王传位诏书。
诏书宣读完毕,龟丞相将龙族大印交予风离之手,风离一手高举大印,一手牵着小楼缓步高台,转身喝道:“我敖离承蒙族人厚爱,任东海龙王,今后必鞠躬尽瘁,还四海一个太平!”
龙族人齐声高呼:“龙王龙后,万代千秋!”
风离道:“免礼吧!”他端坐王位,小楼陪坐一旁,先贤曾云“登泰山而小天下”,可登上了这王位,龙族尽臣服于脚下,小小的泰山又算的了什么?
他感到小小一方王印越来越重,正压迫着他的手心,不知道凭借自身的力量将来能不能将这个王印稳稳托起,这关乎龙族的未来。
庄严的乐章刹那间结束,随之而来的便是较为欢快的喜调。龙族众人起身后退,从他们身后则有众龙女站上前来,手持花篮,严阵以待!
随着敖强的一声惊呼,新郎新娘分别手持牵红两端缓缓步入大殿,由于时间匆忙,连夜赶制的喜服与凤冠霞帔稍有些瑕疵,却是瑕不掩瑜,敖瞬英姿飒爽,端的是一个俊美男子,南海明珠敖芸自不必说,隔着薄薄的盖头也是俏媚如斯,竟将小楼这个新后的光芒也掩盖了去。
所以才有人说,女人最美丽的时候便是做新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