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圣旨用一道少一道,那些死谏的史官敢说话便是质疑先皇,不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不是。
倘若想辩辩,下去和先皇辩,他不听。
北堂墨宵吐槽北堂宁,远在御书房的北堂宁背后一凉,按下去打喷嚏的本能,沉浸在孤寂冷漠中无可自拔。
“刘方,梅贵妃出宫没?”北堂宁想起他一大清早看到的奏折,吩咐人去梅贵妃宫里说一声,让她出来走走,他这个皇帝有事找她。
刘方屏息,鸭子嗓压的低低的,“回皇上,您的旨意下去,今早贵妃娘娘已出宫,现在正在皇后宫里。”
“你下去吧。”
“是。”说下去,刘方并未下去,反而看北堂宁不吃不喝的待了一整天。
坤宁宫中,封容的哭诉还在继续,“纵然我不是你嫂子,你因着一点小事要抹去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不是。”
封容哀嚎:“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你不出宫不见人,我就是要见你也无法。你说说,谁有你的心狠。”
对封容来说,梅酒晸无人可比她心狠。
可梅酒晸嘴里全是苦涩,“有。”
她的家人谁不比她心狠,一个个的都丢下她,她原前和封容一样,怨恨,滔天的怒气恨不得一剑刺死皇帝,但她不能。
封容一拍她的胳膊,手背抹了一把泪,“先说好,你可不能闭宫了。”
梅酒晸扯扯嘴角,勉强给出一个笑,“好。”
封容吸吸鼻子,看宁玉玟顺眼多了。
“梅娘娘,别哭,不然父皇知道,我的皮要崩的紧紧的。”北堂墨宵逗趣道。
后面一句真不是说谎,一众妃嫔,父皇不好打,下面的弟弟妹妹,不好打,只有他这个占嫡占长的遭罪。
隐隐约约,北堂墨宵感觉后背疼痛难忍。
梅酒晸扯着嘴边,“没哭。你不会被皇上打的。”
北堂墨宵拍拍胸膛,嘴里嘀咕,“那就好那就好。”
宁玉笙嗔怪:“出息。”
北堂撇嘴,“母后,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说打是真打,我这个儿臣哪敢忤逆他。”
宁玉玟噎住,不想与他说话。
她看着几个皇子皇女招手,唤他们上前,“这是你们梅娘娘,还不快请安。”
六个皇子、五个皇女齐齐行礼请安:“儿臣给梅娘娘请安,梅娘娘万福金安。”
母后都把要说称呼说出来了,再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下一刻是会罚抄书的。
梅酒晸看到他们想起自己的孩子,“好孩子,快起来。”
北堂墨书直接拉把椅子坐梅酒晸前面,占领一个绝好的位置,“梅娘娘,宫里有什么,你不会看腻?”
“不会。”梅酒晸压根不会看腻,要不是皇帝让她出来走走,她不会出来的。
北堂墨宵接话,“父皇派七皇弟去接八皇弟了,梅娘娘明日便能见到八皇弟。”
梅酒晸脸上仅有的一点笑收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有说为什么接你八皇弟吗?”
“没有。”
北堂墨宵把北堂宁找八皇弟的事又说一遍。
梅酒晸心中的不安扩大,有往脑子迸发的趋势。
封容顾着梅酒晸出宫的消息,想不到别出去,听见北堂墨宵所说,安慰梅酒晸,“前几天元宵,可能是皇上想八皇子了。”
有理有据,梅酒晸只能相信这个理由,不然想不通。
时隔多年,她不想往别的地方上想。
多年前的一幕一幕,至今于耳边响彻不绝,每每想到,痛彻心扉。
宁玉玟问着梅酒晸,“你怎舍得出宫?之前逢年过节我派人去喊你,你都不出。”
她无任何别的意思,单纯的问上一问。
梅酒晸抬眼看她,“皇上找我有事,我便出来看看。”
“你是个有心的。”
北堂宁唤她出宫,她大可不必前来坤宁宫的,可她来了,是给她这个做皇后的脸面,亦是尊重。
这样以后不会有人拿这个说嘴,避免撼动她皇后的位置。
有一说一,宁玉玟做这个皇后做的甚好,就连宗室的人不止一次次的夸赞,不然皇帝的子女不可能有这么多,她不善妒,做到了一个真正的国母。
宗室说起梅酒晸,敬佩折服溢于言表不甚满意,哪怕说的压着宁玉玟一头,宁玉玟分毫不在乎,她要梅酒晸平安无事。
宁玉玟瞥眼封容,怪不得她翻自己白眼,原来和梅酒晸认识,看在梅酒晸的份上,她不与她计较,虽然原来不计较。
一上午过去,皇子皇女打趣,说说笑笑,众妃嫔时不时接话,七年的有时有来,坤宁宫上下一气,无人说酸话。
正说着,外面内侍的声音穿过,“太后娘娘到~”
众人惊醒,宁玉玟率先行礼,“给母后请安。”
“给太后娘娘/皇祖母请安。”
云嫦从外面冲进来,眼睛一扫瞄准梅酒晸,直奔她身边,双手紧紧抓住她的手握在手里,泣不成声,“好,好啊!”
终于出宫了。
她哭笑道:“听闻皇帝唤你出宫,我紧赶慢赶过来,生怕你回去见不到你,现在看来,上天优待我,时隔多年见你一面。”
无论皇后还是太后,众人行礼,梅酒晸始终站的好好的,先皇旨意,免去一切礼节。
云嫦不在意梅酒晸的礼节好不好,在意梅酒晸是否好好的。
“好孩子,委屈你了。”
皇家对你不住啊!
梅酒晸实在笑不出来,她们说的什么,她心里清清楚楚,作为最大的苦楚,一肚子委屈打碎了往肚子里咽,无人可以替她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