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慢慢从门口走到堂内,给孙可望行礼道:“国主,让我结果了这厮,这厮得了失心疯,已经不适合掌控西路军了!”
孙可望脸色微变,显然是有些意动。
跛足将军白文选道:“国主三思,西宁王两撅名王,威震天下,这个时候蹙然去世,会引起天下人震动。”
另一侧的冯双礼也是附和道:“国主请息怒,西宁王乃是八大王义子,岂可轻易诛杀!”
冯双礼的发话,让孙可望不禁有些踌躇。他可是义父攻破成都后,后军都督之一,在大西军内部,也是地位极高,虽然不及四大义子,但跟随者甚众。如果此次李定国身死,他也是准备安排冯双礼去收拢西宁王的部队。因而他此次来这里,未尝没有劝解之意,毕竟看着大西军最后的火苗还在内讧,会感到厌恶。
此刻门外的王尚礼道:“国主,诸位将军,军中本就是律法森严之地,无论西宁王之前立过什么功,这次对此次出征主帅不敬,还蓄意谋害,众目睽睽,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他在大西军中,地位也是极高,当年可是中军都督,地位还在冯双礼之上。
他走到李白身前,喝道:“按律当斩!”
冯双礼也是毫不退让道:“我看谁敢?”随后退后伏地叩首,泣声道:“秦王!西宁王乃是你的手足,如果当面除之,今后你如何统御万方?君不闻,昔年汉高祖厚待雍齿乎?”
一番诚恳之言,孙可望终于有些松动,道:“我并无除掉二弟之意,无论何时何地,此番招他前来,正是共商要事,以免双方误会。此刻清军主力尚在,就此火拼,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吗?”
王尚礼却不死心,继续进言道:“国主,此番如果放他走,那就是当日项王放走汉高祖一般,后患无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是啊,国主!”张胜补充道,他更是横刀立在堂前,似有随时斩杀李白之意。
孙可望心道:“此刻白文选和冯双礼都反对,而一旁的马进忠和马宝也只是附和处罚二弟,并没有杀意。另一边的贺九仪更是一言不发,已经表明态度,如果动手,这些人必然不会帮忙,甚至还会掣肘。前几日关有材一击不成,已经丧失了机会,此番只能安抚,取他性命只待后面徐徐图之。”
于是拍案道:“毋须多言,此番与二弟只有叙旧,并无加害之意!再有妄言者,退推出去斩首示众!”
王尚礼见状,心道主公犹豫不决的性格又发作了,只得作罢。而张胜依旧不动如山,矗立在案前,似乎不死心。
李白问道:“张胜,你说呢?”
蓦地张胜暴起,越过案板,竟然直接将一柄钢刀架在秦王脖前,这一下兔起鹘落,速度极快,在场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而这柄利刃更是将秦王脖子划破,渗出丝丝血迹。
王尚礼更是大喊:“张胜,你疯了吗,你干什么?”
此刻现场大乱,孙可望的几个心腹均是厉声制止。众人均是不解,为何孙可望的心腹爱将,居然是会噬主。
张胜面目夸张,狞笑道:“秦王,你马上下令,就地诛杀李定国,我就放过你!”
孙可望镇定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待你妻儿老小,可曾有半分差池?”
张胜苦笑道:“国主待我如国士,无以为报,但北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我无法拒绝!”
众人心中浮现一个词:“北边?清廷?”
孙可望大骂道:“你这个卖主求荣之徒!”
张胜闻言鄙夷道:“哈哈,卖主求荣,在场的各位恐怕多的是吧?”他横眼扫过,目光停留在王尚礼身上。
王尚礼怒道:“看我做什么?”
“你不是一样卖主求荣?睿亲王那里,你恐怕是重要的一个棋子吧?”
白文选大声道:“睿亲王?”
王尚礼厉声反驳道:“放你娘的狗屁,谁跟睿亲王有来往,先王死于豪格之手,我与清廷之仇不共戴天!”
“哈哈,说到痛处了吧,不然你不会这么紧张,我与北边的洪经略有过接触,可惜睿亲王两年前死了,你才如一条狗一样,爬到了洪经略跟前。”
“你!血口喷人!”
冯双礼看着二人越争越激烈,不由对孙可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有机会就逃走!
张胜继续骂道:“去年进攻辰州,你去了哪里?还需要我明说吗?”
孙可望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尚礼,是真的吗?”他本来不信,但张胜说的越来越真实,而王尚礼刚刚那一阵色变,让他不由得怀疑是真实的。
“国主,秦王,我。”王尚礼自知瞒不过秦王,不敢直面。
孙可望眼睛一闭,没想到自己倚重的两大心腹,竟然都是背叛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