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菽这话换来春麦的一个瞪眼,夏菽吐了吐舌头。
“主子是觉得黄夫人并不想要跟宫里的人接触?”春麦还有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没有说出口,可能黄夫人也不是很待见宫里的人,就连皇上也在不受待见的名单里。
纪青霭笑了笑,“可能吧。”
她不过也只是见了这位黄夫人两面而已。
像是昨晚,她带着张义德过来后,黄夫人还不曾得知她的身份,但明显已经认出来了张义德来自宫里。
但是那位黄夫人的眼里,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就是警惕,并没有因为识破了他们的身份,就想要亲近一二的意思。甚至,还变得更加让人挑不出来错,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纪青霭傍晚醒来后靠在窗户边,吹着微风时,听见有两个小丫头在修剪花草的说话声。
“今日小姐闹了好大一场,现在都收拾收拾回夫人娘家去了。”
“我也听见了,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从前夫人可从来不约束着小姐出门逛街,今日要将小姐拘在家中,小姐自然是坐不住的。”
最开始讲话的那个小丫头点点头,“夫人哪里是将小姐拘在家中啊,我听说,昨夜夫人就吩咐了小姐房里的人,不允许小姐踏出房门一步。 ”
“难道是小姐昨日里犯错了吗?不然,夫人什么时候对小姐禁过足?”
知县府上的两个不起眼的洒扫丫头能打听到多少内幕?低声讨论了两句后,小丫头也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忽然被禁足,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姐赌气回外祖家,一向爱女的夫人却半点都没有阻拦。
纪青霭倒是将这事儿放在了心里琢磨了两遍。
片刻后,她咂摸出来味儿,不由轻笑一声。
现在听着身边的两个大宫女,在见过了黄夫人之后,都忍不住为这位夫人说话,她不得不承认,这小小的石安城里,不论是这位县令夫人,还是那位已经跟着李同显离开的胖县令,都是个妙人。
历代皇帝下江南的风流韵事都不少,带民间女子回宫为妃的也不是没有。只要皇帝摆驾出现的地方,多的是送美人的官员,送女儿的也很多。毕竟,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一步登天”。
尤其是小官宦人家的姑娘,没钱没事,就算是长得出众,在选秀时,也很容易被后宫有手段的嫔妃们弄下去,根本走不到皇上跟前。
但如果皇帝离宫,这机会可就不一样了。
纪青霭想,这位黄夫人,大约就是在昨夜知道了李同显跟自己的身份后,这才对自己女儿下了“禁足令”。女儿不满,闹着要“离家出走”,黄夫人自然也乐得“不惯着她”,顺水推舟,将女儿送离了眼下这“是非之地”。
黄夫人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被皇帝注意,别说将女儿带在身边在宫里的贵人跟前露露脸,黄夫人现在怕不是想要将女儿藏起来。不然,刚才黄夫人来给自己请安时,就应该带着那位她还没见过面的黄小姐。
但如果皇上真的想要,难道她,乃至整个知县府还能阻拦吗?
拒绝是不能的,但没有丝毫理由将人送走也不行。
眼下这般“小姐同夫人吵闹离家出走”的结果,显然是黄夫人想看见的。
纪青霭回想到昨日在狱中时,那个不过才知晓倭寇作乱,但却能在短时间里找到地方志上记载的对应信息的黄县令,喃喃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要知道哪怕只是一个小地方,但地方志记录的东西,也可谓是浩渺。
各种事情,不论是人为的,还是天降的,繁琐又无迹可寻。想在短时间里,就找到李同显想要的东西,这便能说明黄贞松对地方志也算是了如指掌。
地方官便是父母官,为百姓做事的官员。但事实上,整个大夏那么多父母官,究竟有几人算得上是老百姓心里真正的父母官?
看着在观戏楼里的那个好似格外谄媚的石安城县令,但做出来的事却格外利索,就连李同显都忍不住赞了一句,“比大理寺的那帮人干活儿还麻溜。”
这样的人能简单吗?
偏偏就是感觉好像这般格外有才干的人,就在这小小的石安城中,名不见经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