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先是一片白蒙蒙的雾影,跟着房间中那些破碎的容器、以及各种的仪器,开始慢慢地显露出了它们的轮廓……
听觉,也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安静的房间里还是可以很清楚地听到身周压抑着的兽吼……而福尔马林的刺鼻气息,也再一次开始钻进了鼻腔。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宫崎晴秀忽然感到,环绕着自己的巨大威压,赫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
那些……明显属于暴君的兽吼,从声音上判断,至少有四个这么多,即使是完全状态的自己,也未必就能对付得了,更何况现在……
可是……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疑惑,尽管神出鬼没地暴君让他感觉到了愈来愈严重的阴谋,不过对于晴秀来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轻轻地把小木曾雪菜从玻璃容器里抱出来——已经消耗干净的体力,即使是这样细微的举动也变得艰难无比。然后大略地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与心跳,虽然不知道长时间的生化实验究竟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多少损害,但至少在表面上,少女仍旧安然无恙。
“唔——”
伴随着一声轻微地,却是柔弱地让人心疼的嘤咛,雪菜开始渐渐地转醒。然后,随着视觉的彻底恢复,女孩微带着甜蜜笑意地美丽的脸,也在晴秀的眼前逐渐地扩散开。
“呐,晴秀君。”茶褐色的双眸酝酿着微微的笑意。
“嗯。雪菜你……”
“是你救了我么?”
“嗯。你先听我说……”
“呐,看来晴秀君果然还是我的英雄呢。”
“嘛,先不说这个。”宫崎晴秀随口应和着,然后又急切地提出了眼下最该关心的事,“你现在自己觉得怎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身体的话……”雪菜顿了顿,似乎是连自己也有些奇怪,“倒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好像是睡了一个舒舒服服地懒觉。”
“是吗?”宫崎晴秀大大地松了口气,然而心底的疑惑,却也不由自主地加重了。
怎么回事?
虽然雪菜的安然无恙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而且这种经过了残酷的战斗,最终营救出美丽公主的故事,的确是很童话般美满的结局,可是……
怎么回事?
共济会的生化实验,虽然被自己中途打断了,但是毕竟已经进行到了一定的程度……
能够及时地阻止,没有对女孩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损害,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感激天照大神的庇佑了;然而不但没有损害,甚至反而令人觉得舒服,这就有点过分地不可思议了吧?
还有那些暴君是怎么回事?
虽然先前的自己暂时丧失了视觉、听觉和嗅觉,然而那种属于暴君的巨大威压还是分毫不差地通过知觉很好地传递到了他的脑海中,原本虚弱不堪的混血种几乎都已经陷入了绝望。可是它们却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怎么回事?
难道这种无差别的杀戮机器,还会有仁慈的念头?或者是……受到什么操纵?前者来说幻想地程度也太过分了一点,简直能说是岂有此理了。但如果是后者的话,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然后,仿佛为了回答他的疑问似的。房间后壁的实墙,忽然在“隆隆”声中,向着两侧滑了开去,紧接着,又是一个摆满了各种精密仪器的房间,出现在了混血种的面前。
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鹳骨高耸的中年男人,和……
背对着自己的冬马和纱!
“冬马!”宫崎晴秀不由自主地大喊了一声。
于是少女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震。
虽然稍稍地转过了身,却又拼命地扭了回去。
“冬马你……”
“你怎么还不走?”夹杂这清冽的语音传递而来的,是冬马和纱又一次恢复的那种冷到极点,也淡到极点的质问。
“走?走什……”宫崎晴秀莫然不解,然而他的问题甚至来不及说完,就已经被女孩用同样冷漠的语气打断了。
“你走吧,斯潘塞先生他们不会再为难你了。”和纱头也不回地说,“带着小木曾赶紧走吧,走了就别要再回来了。”
“斯潘塞先生?”晴秀瞥了一眼和纱身边那个鹳骨高耸的中年男人,渐渐地把他与藏书室里画像上那个男人重合在了一起。于是,在瞬间明白了男子的身份后,一丝莫名的不安,开始在他的心底弥散了开去。
房间里没有看到英梨梨,也没有见到加藤惠……
她们人呢?
“冬马你……”他用眼神安抚住怀里的雪菜,不着痕迹地紧了紧手中的武士刀,“难道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不走,我还有事。”
“……什么事?”
“私事。”
“什么私事?”宫崎晴秀说着,紧紧地盯着女孩的背影。
“……这不关你的事。”
“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晴秀一字一顿地问道,脸色开始渐渐变得铁青,“还有你,为什么不转过身来?”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仍然不肯回头的和纱仿佛很不耐烦似的,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就连瘦弱的肩膀,也因这过度的不耐,而开始轻微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