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四座宅院,有的斜斜砸在地上,有的却落在雷石等法器制造的坑洞内,只露出短短一角。
战斗时间不长,战场却足够惨烈。
“你们少主,那么大范儿,就没个这类大型法器?”
杨九向身边廖紫安和白采菡询问。
“大型法器是有,不过都是为了大群修士赶路,像云隐先生这类攻防一体,材料坚固的,哪怕王族也没几座。”
那时候多少有些震撼的巨型法器,原来大多都是绣花枕头……
怪不得卯羽彦没动静,想来也觉得亮出个老大法器,却被人一击而落,场面上是挺丢人。
好大喜功,喜欢建些华而不实奇观,也挺丢人。
比如云隐先生,比如垒石头叠高塔,比如某次大陆建庙狂热……
这法器要是小一点,实用一点,大概率大伙早跑了。
诡民呆立一会儿,像是突然收到指令,围着宅院排了几个圈。
数位护卫和女修,也被他们自法阵外扔了进来。
虽然伤势不轻,身体却微微浮动,显然性命尚在。
不等杨九他们救治,诡民中又有大片身影晃动,趟着过膝的虫豸残躯走了过来。
经过法阵的时候,突然一顿,耳孔喷出一阵黑气,一只只甲壳乌黑油亮的甲虫钻了出来。
振着翅膀拼命往法阵外飞,大多数却都是突然爆裂,尸骨无存。
甲虫离开,这些人呆滞的双目突然有了些活气,
像刚自噩梦中醒来,微微一呆后,突然放声哭喊,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就要往院落中央跑。
“止步!”严护卫一声暴喝,飞身过去,手里双刀一剪,砍在那人身上。
两道噗噗闷响叠在一起,这人身上溅起大片殷红,却依旧不管不顾,越过残破的院墙,向着他狂奔。
看到此人流血,严护卫也一愣,却被他又贴近几分,正要把他架开,这人却突然埋身。
扑在严护卫脚下,抱着他两腿,发出声声受伤狼犬似的呜咽。
是修士,境界还不低,至少结丹。
而且,不止他一个,蜂拥蚁聚的人群纷纷穿过法阵,挤向中央,云隐发现不妙,匆忙飞身而下,在阵盘上一按。
院落咔嚓声连响,众人身后楼阁像是化成无数虫子,四下爬动,残破院墙,没一会被修补完整。
灵气生机虽然微弱,人群更是面黄肌瘦,却依旧比凡人强大不少,分明都是修士。
眼下被院墙一阻,却只会哭嚎推搡,竟没人想起自己可以驾驭法力飞行。
我大概是错怪云隐了,他这法器不完全是穷奢极侈,论及精妙程度和步步后手,倒是几乎考虑周全。
除了没想到小打小闹的猎仙贼,竟然数量如此庞大。
似乎只能论作时运不济。
杨九炼化药力,转为真气,终于自行踏在空中,一边观察局势,一边把散落的符箓收了回来。
法阵内的人群已经挤得不分彼此,外面依旧密密麻麻,一只只夺魂甲虫自他们耳鼻钻出,
还给他们自由,又塞给他们绝望,任他们在这二十余丈的范围内,挣扎挤压,哭喊嚎叫。
看了眼翻涌的人群,杨九估摸一下,怕是有数千人。
做完这一切,外圈诡民却不见减少,反而更显拥挤。
呆立片刻,突然身形一矮,开始对着中央“人堆”重重磕头。
外面无声无息之间,诡民竟越聚越多,延伸到远处,全是高高扬起,又重重磕下的头颅。
死气阻隔之下,杨九竟也看不到头。
磕的虫尸飘扬,磕的鸟羽飞舞,磕的嘭嘭作响,磕的地面震动。
在淡红的月色下,声势浩大,却又莫名诡异。
“这么多年,怎么就没人好奇过,猎仙贼到底有多少?他们控制的诡民又有多少……”
严护卫提了个问题,一个答案就在眼前的问题。
杨九倒是想问另一个问题:眼前这异物盛事,生魂大祭,从来几千几万年都没事,我刚来不到一年,怎么就迎面碰上了!
守株待我是吧?
还有,这地方的月亮整晚不落就算了,怎么还经常换颜色?
没等他想明白,诡民第四次磕头后,法阵内众人却突然一个恍神。
除了白青两个女修,卯羽彦和云隐,其余等人纷纷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