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诗仙之菜,那一定要好好儿地领略、领略方可。”
阿梨听了,连忙恭恭敬敬、屏息静气地夹起了一块儿鸭肉,郑重以待道。谁知才一入口,便又马上吐了出来,无奈已极道:“唉!这道鸭肉,既麻、且辣,我是命中注定,与它有缘、无份了。”
“啊,对了,你刚刚说过,既不吃辣,也不饮酒的。”
朱振宇也自是替她遗憾无穷道:“我倒是忘了,此菜乃是提前用艾油和陈酿,腌制入味儿的。那就只好等以后,再单独为你做上一只了。不过,你怎么没尝出来酒味儿呢?”
———注:艾油,又称辣米油,是以食茱萸的果实榨油所制,乃是我国古代时期,较为常用的一种辛辣调味品。
“也许是被辣油和麻椒,遮盖住了吧!”
阿梨漱口止辣后,不甚在意道。
“哦??”
朱振宇当即心中一动,唇角儿含笑地,若有所思道。
“这举凡是川蜀的菜肴,本来就以麻、辣为欢;而那诗仙李白,则更加是无酒不成诗、‘斗酒诗百篇’;”
而阿梨却并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犹自望“鸭”兴叹地,感慨说道:“所以呀,‘太白鸭’如若是缺了这三味佐料,也就不再是‘太白鸭’了。我不吃也就罢了,朱公子无需再费心神。”随后,便放下了筷子,颔首致意道:“我已经吃饱了,朱公子,请慢用。”
“哎呀,阿梨姑娘的饭量,何其小也!怪不得,会如此地削瘦呢!往后啊,还是得多吃一些的好。”
朱振宇惊叹已毕,自己便风卷残云一般地,大吃、大喝了起来,独自喝光了一整壶的“琼花露”不算,又一连叫了三大碗的白米饭,用红烧狮子头的汤汁儿,拌了吃下。
“呵呵呵,这位朱公子,真是好大的‘肚量’啊!”
阿梨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这一番饕餮景象,心中也是暗自失笑道:“怪不得,会是如此地......‘丰润’。”
之前二人都十分专注地,共同品菜、论典,对于隔屏一桌儿人的喧哗,并没有过多地留意。此时暂无言语,那邻桌之声,便立即显得倍加地聒噪了起来,句句、字字,皆是清晰入耳道:
“诶,赵兄,蒋公子怎么还不来呀?你派人催过了没有哇?”
就听那位褚公子,正自不耐嚷道。
“嗐,怎么没有啊?!”
那位赵公子,便无奈说道:“你们刚来的时候儿,我就打发人,催了一遍——说是府内有要紧之事,一时半会儿脱不得身,让咱们自己先开席,他等忙完了就来。”
“这都多久啦?就算是家中着火,也该扑灭了吧?”
而那位褚公子,则性急地催促他道:“你赶紧的,再催一遍去!”
“呵呵,这位褚公子的性情,好不爽利!说话,一句是一句的,让人听着就舒服!”
旁边儿的一个人“呵呵”一笑,称赞他道。
“咦?此人的声音,听来异常的耳熟,似乎是那位打伤了王少侠的布少庄主。”
阿梨听得暗自忖道。
“褚公子的这张嘴呀,也就只有你欣赏了——仁兄的口味儿,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果然,那赵公子就半笑不笑地说道:“褚公子、布少庄主,恭喜你们二位了,正所谓:‘千古难遇一知音’哪!”
“哈哈哈哈哈!”
“怎么,你们就不许人家,慧眼识珠吗?!”
众人听了,皆都阴阳怪气地哈哈大笑,那褚公子便不服笑道。继而,就一叠声地,吩咐赵公子身边儿的小厮道:“赵安,赶紧去把蒋公子给我叫来!”
“诸位,抱歉、抱歉,有劳久候了。”
便恰在此时,那位蒋公子带着两名贴身的小厮,大步上楼而来,含笑拱手道。
“咦?好一个称职的东道主哇,撇下咱们这些客人不理,他自己,却是只影儿不见、姗姗来迟的。”
褚公子便笑骂他道:“说,该当何罪呀?!”
“对、对,此罪,非罚不可呀!”
众人也纷纷附和笑道。
“呵呵,我就知道你呀,决计饶不了我——”
蒋公子入席坐到了正北的主位,接过了小厮递上来的冰丝帕,一边擦汗,一边呵呵笑道:“少不得,待一会儿,我自罚三杯就是了。哎,赵兄,我不是让你们先开席的吗,怎么,酒菜还没有上桌儿啊?”
蒋公子一面说着,一面就转眼瞧向了桌子上,正摆着的几道冷盘儿,纳闷儿说道:“咿,今日咱们,不是要吃‘水席’的吗?这......又是何物哇?!”
——注:水席,即洛阳水席,乃为洛阳一带的特色传统名宴。
“嗐,还不是秦少侠他,嘴刁、难缠,嫌弃水席寡淡无味,硬是逼着我,改换了菜式。”
赵公子“呵呵”笑道。
“本来就是嘛,净是些汤汤、水水儿的,想要灌死咱们不成?!”
那位褚公子,便赶忙抢话儿说道:“依我说呀,换得好!”
“多谢褚公子的赏识。”
秦寿福冲着他拱手致谢后,又对着蒋公子笑语致歉道:“愚弟私自做主,还望蒋兄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