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得宠如杜雨微、卫茉又如何,唯有自己是陪伴景帝时间最久的,也是诞育皇室血脉最多的妃子。王璃已经败了,这宫里再不会有人能够与她抗衡。
她回握住景帝的手,于众目睽睽之下,牵着他们的女儿仪态万方并肩前行。跳跃的烛火映照着柳贤妃金色牡丹纹织锦对襟长裙,耳畔是宾客充满羡慕的私语声,柳贤妃得意地更朝景帝身旁贴近,看他带着淑月去接民间少年手中的玉如意……
“铮!”
寒光如电,利器出鞘。
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只听见玉如意擦过景帝指尖,啪嗒砸得粉碎。少年手中不知何时凭空多了一把寒气四溢的匕首,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景帝扑来。
景帝蓦地一惊,下意识避开,堪堪躲过,衣襟却被割开,露出雪白里衣。他身手还算灵活,可怀里揽着淑月,一时显得有些笨拙。
“刺客!有刺客!”
柳贤妃花容失色,尖叫起来。
宴席上众宾客亦是惊慌失措,今夜他们赴的是宫宴,随行侍从都被拦在后宫外,随身也不让携带武器,有年轻气盛如礼王这样的,立刻抄起桌凳就要上前救驾,未等他们动作,台后所有入宫的戏班成员也纷纷手持武器从后侧包抄而来,将众人围住。
宴厅内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与内监,都乱作一团,有个辰国来的胆大宫女想扑进去救萧知,被刺客一刀戳中,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礼王与几个宗室年轻男子趁机以桌凳掩护,奋力扑出冲到距离景帝最近的地方,阻挡住其余刺客的方向。
“乔玉!乔玉!”萧知手忙脚乱撕下裙摆想为心腹包扎,温热鲜血汩汩顺着她的五指往外冒,她急得泣不成声,“好端端的,你扑上来做什么!”
宫女颤颤伸手想触碰萧知的脸,嘴唇颤抖几下,手无力垂落。
“乔玉!”萧知哭得声嘶力竭,“莫要丢下本宫!”
“娘娘呢?娘娘与公主何在?!”陈照夜抓住木樨,焦急询问。
——她与木樨站在靠后的地方,因此被众宫女乱糟糟地挤着,并不在刺客控制范围中。
“方才公主说下面看得不清楚,娘娘将公主带到二楼去了。”
楼梯那边此时无人,刺客关注的只是席面上的皇亲国戚,想必应该无碍。
“这伙人的目标怕是陛下,你去找娘娘,务必让她淑宁公主躲好,不论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要下楼。”
木樨身形娇小,很快如滑溜的鱼一般从人群里绕开了。众人关注的皆是台下与那少年周旋的景帝,一时无人注意。
那一边,景帝还在与刺客周旋。他虽由老武将教导多年,但只是学了些防身拳脚,意不在此,戏班少年一击未中,出手变得毫不留情,几次袭击景帝被躲开,竟霍地朝他怀里瑟瑟发抖的淑月刺去。
景帝一惊,慌忙去揽女儿,身体因此慢了一刻,少年手势忽然峰回路转,刀尖划过景帝腰间玉扣带。
“陛下!陛下!”众嫔妃看得心惊胆战,若非有腰带挡着,景帝此刻必定重伤。
“皇宫守卫呢?都死了吗?还不进来救驾!”文妃拍桌怒喝。
楼外一片死寂,早该破门而入的守卫此时像一座座雕像,与楼内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文妃退下。”太后冷笑,“看不出么,今夜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目光深邃,嘴角微微上扬。
“好啊,哀家也是数十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了。让哀家猜猜,今天这出戏的始作俑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