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起醒来的这一刻，周围的空间开始崩坏，整个世界逐渐变得破碎。

不远处士兵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土铲上抛出的泥土停留在半空中，时间在他们身上仿佛停止了一般。

不仅是这些人，远在王宫的秦昭王、正在和群臣讨论下一步动作的赵王、空中的飞鸟，无论高低贵贱，无论鸟兽鱼虫，所有生灵都失去了行动能力，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幅立体画像，充满了违和感，唯一还具有行动能力的，只剩三个人。

没错，就是三个人，除了千年前的杀神白起和这一世的白起外，虚空中再次走出一人赵可儿。

赵可儿眼神复杂，看向两个白起的眼神有些怜悯，也有些同情，心底仍在愤怒，但怒气已经消散了不少。

她的轮回跟白起的大不相同，白起是被封印记忆变成贾勇待在将军白起身边，陪他度过了七八年的时光，体会白起经历的绝望、痛苦、无助，看着他如何从一名普通人成长为一代凶名赫赫的杀神。

赵可儿则是一直站在最高处，看着这一切的生，但跟白起不同的是，她的记忆没有被封印，从一开始就知道贾勇就是被封印后的白起。

站在上帝视角上，她看着白起这么多年来的经历，而且她看到的更多。

秦昭王的野心勃勃，赵王的冷漠，士兵们对白起的畏惧，不管她愿不愿意，这些画面都会传送到她的脑海中。

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白起确实坑杀了四十万人没错，但他也只是一名听命于秦昭王的傀儡，更何况，这四十万人的死，赵括也逃不了关系。

所有人都是被逼的，所有人都是刽子手，赵可儿已经看透了这一切，错的压根不是他们，而是这个时代，是这个世界。

千年前的白起亲眼看着赵可儿从虚空中走出，眼神有些怪异，“你是赵括的转世？”

赵可儿不想搭理他，沉默地站在一旁，等待着这个世界的崩坏。

千年前的白起轻笑一声：“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看样子，你们好像认识。”

“赵括说过要生生世世化为厉鬼缠着我，不会都是真的吧？”

对面这两位不是生人，白起在他们面前难得放松了一下，脸上露出几丝笑意。

千年后的白起不知如何回答，赵可儿身子僵了一下，她才不要跟这个家伙纠缠在一起。

“这里倒真有几分奇异，竟然能把我从轮回中拉出来，重走一遍当年的路。”

千年后的白起有些疑惑道：“我所经历的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将军白起轻笑一声：“信则有，不信则无，真真假假，又有谁能说得清？”

“我已经是个死人，现在的我，不过是从轮回中拉出来的一段记忆片段，连残魂都算不上。”

世界的颜色逐渐褪去，像是一幅掉了色的油画，一片漆黑的浪潮从远处打来，将大地和天空接连淹没，只剩下三人脚下这片土地。

将军白起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