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门的巡捕都躺在了地上,王捕头仍然颤抖地握着刀柄,站着。他不清楚四周的巡捕是怎么躺下去的,但他知道血月盗可以办到这件事情,非常快的办到这件事情,快到他连拔刀的意识都没产生,一切就都结束了。
所以现在困扰王捕头的事情是,他自己为什么还站着,他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王捕头试着呼吸了一下,发现一切正常,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转了转头,竟然可以动。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总之他确实松了一口气,任何人知道自己应该死却没有死的时候岂不是都会松一口气?
人影仍然站在王捕头面前,他将暗红的刀对着月光照了照,刀上的血竟然像蒸发一样化为雾气消散了。然后他就将刀还入刀鞘,慢慢走近,用冰冷的声音缓缓说道:“快刀的好处就是让被杀死的人没有痛苦,坏处也是如此。”
王捕头就算还能思考,也听不懂这莫名其妙的话。
人影继续说道:“该杀的人,应该死的快些。该死的人,却不能死得太快。”
王捕头身体突然僵硬,很显然自己手下的巡捕是该杀的人,所以他们都死了。活着的,岂不就是该死的人?自己岂不是还活着?“该死的不能死的太快”,听到这句话时,他就不自觉地联想到那些曾经被血月盗杀死的人:侍卫都是一刀割断咽喉而死,而那些被杀死的朝廷高官却都没有这样的待遇,身首异处、四肢分离只是最普通的死法……
想到这里,王捕头的身体已经颤抖得比自己披风还要快了,他想要抗争一下。
王捕头的抗争不是用刀,而是用嘴:“该杀的人和该死的人有何不同?为什么有人只是该杀而有人却该死呢?”该杀和该死究竟有什么不同,王捕头不想搞清楚,他只是想变成该杀的人,他实在是羡慕那些躺在地上被割断咽喉的巡捕们。
人影没有说话,他已从腰间拔出数三把不同大小,不同风格的小刀。有寒气逼人的快刀,有锯齿状的钝刀,还有环形的刀……这些刀只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是暗红色,且在月光下又显得有些透明。这世上会锻造这种刀的人只有一个,看得出这些刀所用的材料金属的人不超过十个。
王捕头看不出这些刀所用的材料,他也不想知道材料是什么。他最想知道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设计出这种折磨人的武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又为何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这些刀的?用这种刑具的时候不都该笑的阴森诡异吗?
人影不会回答他,因为他已拔出了刀。无论是什么刀,只要出鞘,他就停止说话,刀是不会说话的。
王捕头听到了耳边的风声,他又联想到那些被血月盗杀死的目标。不能就这么死了!王捕头在心中呐喊。他决定抗争,这次是用刀。
坤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坤门的捕头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王捕头的刀自然也不随便。他本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后来投靠朝廷,在坤门之中已是一个好手,就连当时风头十足的段捕头都被他轻易击败。
王捕头的刀不快,甚至可以形容为很慢,江湖中大多数会刀法的人都比他的刀快。但他的慢刀却能击败快刀。他施展刀法的时候就像平静的湖面一样安详,但若是有人试图突破这平静的湖面,他就会看到夺命的湖水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