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杂碎进村了。”
突兀的一声,令捧着碗正喝粥的阿柔,差点把粥泼了。
父亲已经快速的放下碗,操起放在门后的木杈冲了出去。
“爹……”阿柔担心的跟在父亲身后跑了出去。她想把父亲拉回来。南国兵真的会杀人的。
“回来。”奶奶和母亲几乎异口同声。可是阿柔已经跟着父亲走出了院子里的栅栏门。
大街上,二十多个青壮拿着镢头,木杈等武器,将三个浑身是血,丧家犬一样的人围在中间。
谁能想到,曾经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的南国兵也有这样的时候?
“打死这几个杂碎。”不知谁怒吼了一声。镢头,木杈,棍棒争先恐后砸下去。
阿柔站在人圈外,耳中充斥着呼喝叫骂的声音。那三人的惨叫声,几乎被村民们的愤怒掩盖了。
透过人影的缝隙,阿柔看见其中一人倒在地上惨白的脸。他眼睛瞪的很大,嘴里流水一样往外淌着血浆。
阿柔瑟瑟发抖,她尖叫了一声,转头想要逃回家中,却一头撞进母亲的怀抱。
“我娃不怕,娘在这儿呢。”
阿柔紧紧抱着母亲的腰,将脸用力贴在母亲单薄的胸膛上,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爹,你快看咱娃这是咋了?”母亲声嘶力竭的呼喊父亲。
父亲从一群疯狂的人群中转过身来,拎着木杈跑过来,一把将阿柔抱进怀里:“我娃,我娃,你可不要吓唬你爹,你爹半辈子就你这一点骨血……”
“回家,咱回家……”阿柔浑身瑟瑟发抖,哭的不能自已。
“好。”父亲把木杈递给母亲,抱起阿柔就往家跑。
阿柔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眼前总有一片火海在烧。很多人影在火海里厮杀,嚎叫。
地狱估计也不过如此。
一家人陪了她好几天,她才渐渐好转起来。
这几天里,不时有村民来找父亲,希望父亲和他们一起去捉那些南国杂碎。但是,看见病的奄奄一息的阿柔,大家就都默默退走了。
生计艰难,养个孩子不易。这种情况大家都理解。
村子里飘着奇异的香,除了阿柔家,别的人家到了夜晚,几乎无一例外的灯火通明。
那是人油灯。村民们已经不满足捉了南兵后打死。他们在村口架起灶火,将那些被捉住的南国兵投入锅内熬煮,炼制人油。以祭奠那些因焚村而死的亲人,乡邻。
不独田家村这样,别的村庄也这样。
南国溃兵俨然成了这些村民们的猎物。他们像狩猎畜牲一样,狩猎那些散兵游勇。
就像当年,这些南国兵把他们当畜牲一样砍杀一般,甚至手段更残忍。
父亲忙于照应阿柔,所以没能参加那样的狩猎,家里自然也没有人油可点灯用。
“小妹妹,给口水喝。”栅栏门外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
这年头要饭花子很多,可这个少年显然是和别的花子不同的。他穿着南国的军装。
现在是白天,要是被别的村民看见,他肯定逃不掉被熬人油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