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瞪着眼睛和二嫂吵:“人心隔肚皮,谁知道是不是你家妮子死了,你就看不得我娃好,故意趁我屋里没人,来吓唬我娃。”
二嫂指着母亲:“淑芬,你咋能这样说话……”豆大的泪珠儿顺着二嫂的眼眶往下掉,噼里啪啦落得那叫一个凶。
日子艰难,死个把大人都不稀奇,更何况夭折几个孩子。哪个家庭不是血泪斑斑,哪个母亲不是伤痕累累?
好不容易返回来的奶奶,看见屋里的二嫂,下意识就倒抽了一口冷气。
由不得老太太心虚,他们家藏的那个人,可是要命的。
不过二嫂光顾着气愤伤心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留意奶奶的神色。
“咋了这是?”奶奶不能看着二嫂在自己家哭啊。
二嫂吸了吸鼻子,总算稍稍平复了心绪。面对奶奶的询问,堵着气冷冷道:“我吓着你们家孩子了,我坏良心。”
奶奶连忙打圆场:“可别这么说……”
二嫂不等她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他二嫂……”奶奶追到大门口,二嫂已经进了她家的院子。
奶奶吃力的摇摆着走了回来,望着母亲:“看吧,一会儿她婆婆准过来。你拿言语支开她就是了,干嘛和她吵?她也不是坏心肠的人。”
母亲从父亲怀里搂过阿柔,脸上是一贯的忧愁:“娘啊,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一看见她家里透亮的灯光,心里就犯怵。”
父亲跟着点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奶奶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屋里的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炕洞口堵的柴草嗦嗦响了几声,少年微弱的声音传来:“老人家,我实在口渴的厉害,给我口水吧。”
母亲抱紧怀里的阿柔,将目光投向父亲。父亲舀了半碗水,从柴草缝隙里塞进去:“现在是白天,你千万别做声。要是被人发现,恐怕要连累我们一家都被熬人油。”
少年喝了水,又把水碗递出来,低低说了一声:“谢谢。”
父亲反复看炕洞口塞的柴草:“我觉得这样不行,得想个别的法子。”
母亲压着嗓音道:“等天黑了,咱们把他送出村去。”
父亲摇头:“不行,现在村外不分黑白都有人。落到别村人手里,也还是死路一条。”
“那可咋整?”母亲和奶奶都望着父亲。
父亲想了想:“只能暂时先藏着,等风头过了再说。回头,我把炕洞口砌上。从炕面上挖个洞透气。”
正说着,站在门口的奶奶给他打眼色。父亲连忙闭口。
只听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问道:“狗子娘在家不?”
阿柔不知道狗子是谁,但母亲的脸在听到那句话后,骤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