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不哭。”秦姨将她搂紧怀里,用力抱了抱她:“俗话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人生在世,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等你长大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阿柔看着秦姨鬓角花白的头发,直觉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是喉头堵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闪着泪目,望着她的脸庞。
秦姨只带了一个小丫头,也没有披斗篷,在这初春料峭的寒风中,仿佛田野间一朵随风摇曳的蒲公英。她从小丫头的手中,拿过一本《百草集录》递到阿柔手中:“这是你吕爷爷让我给你送来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收着,权做个念想。你吕爷爷说你聪慧,他就算不说,你也能明白他的心意。”
阿柔将那本书紧紧抱在怀里,强忍着不让自己放出悲声。她知道,自己一旦哭出声,就肯定不能自抑。
秦姨又摸了摸她的发顶,满目疼惜之意。想了想,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旧锦囊,塞进阿柔手中:“这是秦姨的一点儿心意。好孩子,走吧。秦姨也该回去了。”
阿柔使劲点点头,在俩婆子的搀扶下重新上了车。
车子走动起来,车轮滚滚碾压过门头巷坑坑洼洼的小路,咯噔,咯噔仿佛碾压在阿柔年少的心上,令她的心不知不觉沉重起来。
她从窗子里伸出头,远远的只见晨曦中秦姨那影影绰绰的身影,以及小丫头手中提着的那盏光线昏黄的灯。她想说些什么,哪怕是嘱咐一句保重身体。可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姑娘,外头风大……”周婆子劝了她一句。
阿柔把头缩回来,怀中紧紧抱着秦姨给她的那本《百草集录》和哪个旧锦囊,一会儿心情才平复下来,忽然又想起什么:“周姨,我的灯呢?”
钱婆子好奇:“什么灯?”
“就是……”一瞬间,阿柔的眼泪仿佛决堤之水哗哗往下流,哭道:“那是公子给我的灯。”
钱婆子不解道:“什么样的灯?怎么从来没听您提起过?”
阿柔不管那些,只是痛哭着。也许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现在只不过是想痛哭一场而已,那所谓的灯不过是个借口。
周婆子也是一头雾水,冥思苦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什么:“难道是姑娘你先前提着的那盏?”
“是。”阿柔大哭着。
“我这就让人去取。”周婆子说着,就要吩咐人去。
阿柔哭道:“你去。”
周婆子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姑娘,老奴奉了王爷之命伺候您的,怎好远离?”
阿柔就是想找个借口哭一哭,此刻目的达到,哭了一会儿也就收住了眼泪。只是心中依旧闷闷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