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站起身,撅着嘴走到门前,“我真不喜欢安太妃这个称号,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太妃太妃,人没老也给叫老了,安寿堂如今只有我一个人住,形同监禁。”
她扁着嘴,“我想嬷嬷了,顾大人,你能不能求求皇上,让嬷嬷进宫陪我说说话。”
刘嬷嬷不过是个仆妇,身上没有诰命,也没有内命妇的身份,无论如何也是进不得宫的。
长夏没有经历过双亲的慈爱,已然把刘妈当亲人了。
常念随着她走到廊下,躬下身安抚她道:“嬷嬷记性不好,进了宫难免会冲撞了太妃。”
远处的几个小太监正扫雪,年纪小,扫着扫着就打闹起来。
长夏眯着眼睛笑了笑,转过头问道:“顾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我怎么觉得你心事重重的?”
常念从来就不是个纯粹的人,为了野心牺牲无辜的人,在清戎司这么多年,她仍旧做不到心安理得。
她笑得很勉强,“没什么,嬷嬷做了不少孩子的衣服和褥子,连摇车都备上了,原本今天……下回吧,我下回一定给你带来。”
长夏惊讶道:“嬷嬷这么早就给准备上了呀,那就劳烦顾大人,下回来一定给我带上。”
常念说好,辞别了太妃,撑起来时的那把伞,走出了院门。
大雪未停,安寿堂的西边夹道里有潇潇的风声吹过。
皇帝听完护卫的话,脸上那点温情突然止住了,像退潮似的,一霎褪尽了。
江望也变了脸,压刀跪在地上,“小人该死,没有查探到先皇留有遗诏的事,是小人的疏忽,小人办事不力,甘愿受罚。”
江望如今成了禁军统领,掌握着皇城护卫的警跸。
先皇身边护卫的最后倒戈,给了李洵舟警醒,如今皇城内各处的侍卫,都安插着他的心腹。
李洵舟抬了抬手指,那个护卫悄声退下了。
他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从院门里跨出来,撑着油绸伞瑀瑀独行在甬道上。
他一直都知道她有野心,他在没爱上她之前,也曾十分忌惮于她的反叛。
如今知道她是女人,反而由衷地心生钦佩。
她的性子太强了,他经历过的女人不多,却也知道她和这王朝里所有女人都不一样,他要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和她斗智斗勇。
爱情和政治纠缠在一起,他却两样都不想放弃。
他垂眼看江望,寒声道:“一个未出世的皇子罢了,这个疏漏,你自己弥补吧。”
转头复看一眼那抹已经走远的身影,没有犹豫,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