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传山搂着沈烈的肩膀来到一旁,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二虎,然后压低声音说:“二虎家里的亲戚,这三年内都死光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大哥,这孩子去棺材铺里挑过五口棺材,贵的便宜的都有,你说这孩子会不会看料?”
沈烈脸上充满震惊,心中说不出的复杂,回过头看向二虎,二虎脏兮兮的小脸在冲他笑,但这笑容之后又有些不自然,好似生怕沈烈不答应让他跟着一起去。
“传山老伯,二虎的家人都是怎么……”
“他爷爷肺癌晚期,他爸是个孝子,就开着农用三轮车,带着他爷爷去县里的大医院,也不求能治好,只希望大医院有那个什么药,能让老爷子少遭点罪,结果车翻进沟里,老爷子、老太太当场没了,二虎他爸昏迷一个月后也没了,他妈身体本来就不好,承受不住打击卧床了,二虎和他哥哥大虎去山里采草药贴补家用,结果他哥哥被山里的毒蛇咬了,还不等送到镇医院,人就没了。
大哥一没,母亲更承受不住打击,也跟着走了,好好的一个家,就剩下二虎一个人了。
这孩子勤快,村里的街坊邻居都喜欢,大家凑钱给他读的初中,他一有空就帮村里人干活,不光干田地里的活,还帮忙带孩子,你看那群小家伙,一多半都是他给照顾大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齐二虎很明显不只是穷,应该说是惨。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沈烈听过一个说法,当一个孩子的命运惨到极致,这孩子的未来往往会呈现出两个极端,要么继续惨下去,在悲惨中死去,要么命运将迎来转机,一飞冲天。
这种说法乍一听有些迷信玄学的意思,但却是可以辩证来看的,像二虎经历了这么多的孩子,心性自然比普通孩子更成熟,性格也会更坚韧,所以等他遇到机会的时候,抓住机会的概率比普通孩子要大,甚至在绝境中也能为自己创造出机会。
梅花香自苦寒来,人也一样。
沈烈开车带着二虎上路了,二虎坐在后排,副驾座上坐着于先拓,于先拓是真不敢继续留在村里,他感觉沈烈离开后,那群悲伤愤懑的村民,非得打破他的头不可。
沈烈透过后视镜,看见二虎的裤兜破了一个兜,兜里揣着鼓鼓囊囊的糖,他担心糖掉出来,始终用手捂着。
二虎透过后视镜发现沈烈在看他,连忙笑着解释道:“弟弟妹妹们都把糖放在我这保存,大家平均分,我不能少一块。”说话的时候,不敢与沈烈对视,将头低下。
于先拓觉得有趣,笑着问:“你的那份呢?”
二虎一脸坦诚,“我吃一块就够了,这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我都读初中了。”说完,二虎看了看于先拓,似乎后知后觉想到什么,脸上态度变得冰冷。
于先拓干咳了一声,好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