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坚并不知道,自己本来是要迎娶第四位夫人的,而且,这个夫人是大唐的公主。
在收到遥辇俎里的密信后,唐明皇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去安抚乱了阵脚的契丹人。于是便效仿太宗皇帝与吐蕃和亲的旧例,打算用自己的外孙女静乐公主,与遥辇俎里和亲。
和亲的队伍都已经走到半路了,松漠地区突发了一场诡异的白灾,把和亲的队伍困在了半道上,也把遥辇部逼上了迁徙之路。
李怀坚不知道,如果不是部落及时迁徙,在原本的历史剧本中,他李怀坚会被安禄山逼上绝路,无奈之下联合奚人首领李沿宠,共同起兵反唐。
而契丹人和奚人反唐的大事一举,就只能靠斩杀大唐的和亲公主来祭旗。
历史因李俊的出现,发生了细微的转变。
静乐公主被和亲给了遥辇首领李怀秀,同为玄宗皇帝外孙女的宜芳公主,被和亲给了奚人首领李沿宠。两个悲催的公主,此刻被一同困在了离松漠不算太远的虚池泽。
许是公主们对和亲生活也不抱太大的希望,宜芳公主在驻地驿馆的屏风上,亲笔写下了一首忧伤的诗:
出嫁辞乡国,
由来此别难。
圣恩愁远道,
行路泣相看。
沙塞容颜尽,
边隅粉黛残。
妾心何所断,
他日望长安。
两位原本会命归黄泉的公主,阴差阳错之下,前进不得,返回不得,在虚池泽蹉跎了大半年的时间。最后因安禄山起兵叛唐,两位公主一路辗转逃难,最后来到武川,此乃后话。
话说回李怀坚。
在遥辇部遭遇了白灾,李怀坚处境最艰难的时候,遥辇凤珍力主遥辇部向南迁徙,投向汉地。
在遥辇部刚抵达朔方地界后,在众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镇北营和朔方军时,又是凤珍出了计策,送出九只羊和三封信,跟李少将军建立了联系。
再往后,李怀坚一度以为凤珍牺牲了自己,委身于李俊,为遥辇部讨来个容身之地。
可事实证明,凤珍不但没有委屈了自己,反而寻到一个天下难得的佳婿。
如今,佳婿不但将凤珍奉为仙女,更对凤珍体贴入微。
凤珍靠在李俊身上,也不顾及身边惊掉了下巴的侍女,和李俊悄声说着情话,二人举止分外亲昵。
李怀坚和部落长老们,刚巡视完宾客下榻的毡房,此刻正巧路过此地。
凤珍的两个侍女刚要行礼问安,李怀坚冲二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和族中几位长老相视而笑,轻松愉快地在李俊的毡房外候着。
从两个人散步伊始,互相就没羞没臊地以哥哥和珍妹相互称呼上了。
凤珍红着脸小声问李俊:“哥哥明天就要回去了,今晚可要与珍儿共寝?”
李俊往手心里哈了口气,再搓一搓,捧着凤珍的小脸调笑道:“还没过门儿呢,珍儿就这么心急?”
凤珍仰起头,炽热的双眼看向李俊说道:“珍儿就是心急,珍儿就是等不及了,珍儿想天天和哥哥待在一起。”
李俊闻言,一丝温情与怜惜直达心底,低头便吻了下去。
凤珍丝毫没有抗拒,热烈地迎了上去,与李俊吻在一起。
赵继业和凤珍的两个侍女,三个人看得脸都能烫熟奶茶了。他们本想扭过头去不看二人,可又实在舍不得挪开视线,只好假装把头稍稍扭开,眯着眼在一旁偷看。
好一番缠绵,李俊终于把凤珍送回了毡房,叮嘱她一定要注意保暖,好生休息。然后才算放心,独自回到自己的住地。
李俊到了自己下榻的毡房门前,见李怀坚等人在外面干站着,赶忙上前:“各位跟我还客气什么,大冷天的,小心冻坏身体!”
说完,和赵继业一起,推着众人进到自己的毡房里。
待宾主落座,大家先各自喝一碗热奶茶,然后就进入了正题。
李俊跟众人开门见山,这么晚邀请大伙过来,不外乎要说几个话题。
第一个话题:振武遥辇三卫。
李俊告诉遥辇部众人,之所以要拆分遥辇部为三卫,无非有两点考虑。
首先,自然是为了安抚朔方军,以免因遥辇部势大,日后难免会招来不必要的对抗。
遥辇部能把大军冠以朔方麾下已废止的振武军名,本就是展现了愿意归顺朔方的最大诚意。
而把近万人的大军缩减为六千之兵额,还分置于三个卫所,实现军政分离,将军权交由朔方军管理,更是会让朔方军上下无可挑剔。
其次,遥辇部于裁军后,再拆分为三卫,李俊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裁军后,遥辇部能有效减少支出,更能把宝贵的壮劳力,投入到部族的生产和建设之中。
同时,三卫以振武军的名义,替朔方军履行守土防卫的职责,未来如有合适的契机,未免不能正式加入朔方军。
养兵从来都是最烧钱的事,三卫如能加入朔方军,遥辇部就能彻底甩掉一个沉重的经济负担了。
遥辇部众人听李俊分析完,大为感慨:“将军有心了!”
不是李俊没事找事,先是要拆分遥辇部设振武遥辇三卫,现在又主动上门给遥辇人分析利弊。
实在是兵者乃国之大事,李俊既不能放任遥辇人成为朔方的心头大患,又不能让遥辇人觉得,李俊是在刻意削弱遥辇人的实力。
李俊要让遥辇人明白他的一番苦心。而后面,还要让朔方军和遥辇人共同受益才行。
不然,接收遥辇部就会沦为一招臭棋,对其他的草原部落而言,没有任何正面的示范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