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白灵自己知道,她到底幸福不幸福。白灵清楚,老板不止有她一个女人,她只不过是能够被拿上台面的那一个。白灵再次告诉自己,只要有了钱,就拥有了一切。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灵渐渐明白了,钱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当她孤独的时候,没人陪她说话,她只能一个人闲逛;当她生病的时候,老板也只是丢给她一些钱,让她去找一家好点的私立医院,自己去看病;过了几年后,当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时,老板告诉她,他早已经做了结扎手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刚结婚的时候,白灵还会持家,老板也会和她恩爱。久而久之,老板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生意上,逐渐冷落了白灵。白灵也不再专心持家,她把更多的时间放到了旅游上,老板也不怎么管她。白灵坦诚地告诉老歪,她在外面旅游的时候,曾和四五个不同的年轻帅气男人上过床。上过床后,她便会离开那里,永远不再去,也不会和那些男人联系。白灵对老歪说,每次和那些男人逢场作戏后,会用更大的空虚感袭来,我都会悄悄地大哭一场来宣泄情绪,那时候,我就会想到学生时代暗恋过的男生,其中就有你。
导致白灵和老板的离婚原因,是一个不经意的巧合。
2018年4月,白灵跟老板说,她要去一趟婺源,大概要一周的时间,并且把去程和回程的票给老板看了,老板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白灵在婺源呆了三天就回来了,她并不是不喜欢美景和美食,而是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知道,这可能是过年之后去佛山游玩的时候,和一个单身帅哥发生了无保护的性行为有关系。她得回北京,趁老板发现之前,把孩子打掉。
她回到北京,打车回家,掏钥匙开门。屋里除了老板,还有一个年轻的裸体姑娘。白灵认识她,她是老板儿子的女朋友。白灵没有闹,她平静地掏出手机,拍下了他们的丑态,然后,一言不发,也不听他们的解释,转身离去。白灵知道,是时候该离开他了。
白灵找了一家私立医院,独自做了流产,对于这个意外的“孽种”的离开,她并不伤心。昨晚流产后,白灵又找了一家酒店,住了半个月。在这期间,老板频繁给她打电话发微信,白灵一概不接不回,她打算养好身体之后,直接去公司里找他谈谈离婚的事情。白灵心里清楚,她手上攥着一个可以让老板心平气和地给她开出丰厚价格的底牌,即使不一定能让她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最起码可以在很长时间内不愁吃喝。
等白灵养好了身体后,她没有直接联系老板,而是给老板的秘书打了个电话——她和秘书非常熟。秘书哭笑不得地说,我的祖宗哎,您这些天跑哪儿去了,胡总(老板姓胡)都快急死了,他差一点儿就去报警了。白灵淡然地说,他还是不着急,要不然早就报警了。秘书说,妹妹哎,你就别跟哥开玩笑了,你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让司机去接你。白灵问,老胡在公司呢吗?秘书说,在呢呀,他天天都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就是想你想的。白灵冷笑了一声,说,你不用安排人来接我,我现在直接去公司。
到了公司,白灵脸上挂着相,即使有想要和她打招呼的人,见到她这副模样,也都退避三舍了。白灵径直来到老板的办公室,没敲门,直接闯了进去。秘书见她进来了,赶紧从老板身边走了过来,笑脸相迎,说,妹妹哎,有话好好说啊,别发脾气,把话说开了就好了,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啊,我去给你沏杯玫瑰花茶,养颜的。说罢,秘书退了出去。
白灵开门见山,说,老胡,这么多年,我已经忍够了,现在再也跟你过不下去了,咱们离婚吧。老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我从来没见过花钱花够了的女人,你是第一个。白灵说,再多的钱也解决不了我苦闷的烦恼。老板说,好吧,这么多年,你也不容易,你提要求吧,我看看我能不能接受。白灵说了个八位数,老板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她。白灵掏出手机,说自己手里有他和未来儿媳妇鬼混的照片。老板无所谓地说,我可以给我儿子钱,他可以用钱去换新的女人,他比你喜欢钱。白灵愣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老板眼里,钱真的是万能的,莫说随便换女人,就是他亲儿子的感情,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老板见白灵这副模样,又笑了,说,这些年给你买了不少珠宝首饰和奢侈品,我记得四环里的房子有两套是你的名字,你肯定还有不少私房钱,这些我都不追究了,至于你开的那辆车,挂的是公司的名,你得给我留下,开不走,钱嘛,给你这个数(老板伸出左手,比划了一个二,然后想了想,又伸出一个手指头),你要是同意呢,就这么着,你要是不同意,也没得商量了,该打官司就打官司,反正我耗得起。白灵想了想,觉得这些年跟他在一起,也算是够本儿了,如果自己只是公司里的员工,不定哪辈子才能挣下这些钱。白灵伸出三个指头,问,你得说清楚,这个数是多少?老板说,你觉得我是小气的人吗,当然是三百万了。白灵如释重负,颓然地坐在了客座沙发上,精疲力尽地说,好吧,就这样吧,我累了,不想再和你争些什么了。老板说,办完离婚手续,立刻给你打钱。白灵激灵一下子坐直,果断地说,先打钱。
白灵和老板离婚了,她收到了钱(老板给了她三百万,再加上她之前这么多年偷偷存下了两百多万和典当的各种鞋帽箱包、珠宝首饰等奢侈品,加在一起,足足有六百多万,这还不算两套房产的价值),把之前拍的照片都删了,换了手机号,这一年间,与老板断了联系。
听完白灵的讲述,老歪彻底冷静下来,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曾经的白月光,竟然为了钱和欲望,可以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他看着眼前的白灵,忽然觉得很是陌生。
白灵幽幽地说:“李貌,我是不是很贱?为了钱,变得像妓女一样。”
老歪看着白灵,不置可否,他不想轻易对自己年少时的梦妄加评论。
白灵又说:“也许你说得对,我现在要是没钱的话,就不会觉得钱解决不了问题了,可是,我现在有钱了,却失去了几乎所有的东西……亲情没了,青春没了,爱……唉,爱情从来就没有过,就不说了……”
老歪说:“人总是这样,患得患失的,无论选择走哪条路,都会有遗憾。”
白灵有些崇拜地看着老歪,说:“李貌,你长大了,比以前深沉了。”
老歪说:“今天你说了太多事情了,一定很累了,早点休息吧。”
白灵用期待的眼光看着老歪,说:“我今天不想一个人睡。”
老歪婉拒道:“那天我抱了你,就已经很过分了,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我不觉得这是错误,”白灵哽咽了一下,说,“我只是想让你坐在床边看着我睡觉,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老歪有些尴尬,说:“啊?我还以为……哎呀,是我想多了。”
白灵苦涩地笑着,说:“我以为你真的变深沉了呢,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老歪卧室里,白灵侧卧着,睁眼看着坐在床边紧张兮兮的老歪,暗自发笑。老歪的眼神飘忽不定,始终不敢看一眼白灵。白灵叹了口气,说:“好啦好啦,不为难你啦,你快回去睡吧,帮我把灯关上。”
老歪如释重负,着急忙慌地说了一句晚安后,关上了卧室的灯,一溜烟儿地跑到了父母的房间,反锁上了门,大喘不止,就像一个落败的将军,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