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屏蔽他?”程辰侧头看向我,孤傲地说,“我就是得让他知道,我离了他不是活不了,有的是人要我。”
“哎,不对呀,难道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气他吗?”我假装使小性,说,“我可不是你转移情感的工具啊。”
程辰放下手机,双手托着我的脸,笑嘻嘻地说:“你才不是工具呢,你是我的丘陵哥……至于他嘛,他爱生气不生气,反正跟我也没关系了,我也不在乎。”
“这就对了嘛,”我拿开她的双手,轻轻吻了吻她,说,“你的朋友还挺多的,我看有那么多人给你点赞留言了。”
“一般这种事情很容易集赞的,毕竟也算是半个官宣嘛。”
“你给我介绍介绍都是什么朋友呀?”
程辰拿过手机,挨个介绍留言的人,她的小中大学同学占据了其中的四分之三,另一部分是她兼职时的同事,最后几个是她现在的学生家长——其中就有陈辰,程辰给她备注的名字是“其羽妈妈”。果然与我的猜想一样。
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程辰,我的女儿在她的“手里”。我回想了一下,程辰应该没有见过我的女儿,我似乎也没在她面前提过小石榴的大名。
我想起来老歪和贾婷婷闹别扭那天,程辰来我家报信儿的时候,她说看着结婚照中的陈辰眼熟,又觉得床头柜上小石榴幼儿时期的照片也很眼熟,只不过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程辰放下手机,光着身子下地,从她的包中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好电,又回到床上,打了个哈欠,说:“哥,我得睡觉了,明天还要去上课呢,你上午送我一趟吧。”
“嗯,你睡吧,明天我去送你。”
她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我,说:“你拍拍我吧。”
“拍拍你哪儿?”
“我的过去的爸爸,你就像是哄自己女儿睡觉那样拍拍我。”她调皮地说。
“你真像个小孩子。”我笑了笑,轻轻在她的腰臀间拍了拍,就像哄小石榴那样。
拍着拍着,我看到了床头柜上小石榴的照片。倏地,我有一种错觉,仿佛程辰就是我的女儿,我和她放肆地发生关系,是有悖人伦的事情。一瞬间,我毛骨悚然,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本来已经有些恍惚的神志,顿时清醒起来。
这一夜,我断断续续地做了一段很长的梦,没有开头、没有结尾的梦。我梦到了以前的陈辰,她的笑容温婉甜蜜,她的眼睛灿若繁星,她的声音柔美悠长,她拉着我的手在大学的操场上缓缓奔跑,清风扬起她的头发,她回过头来对着我笑,笑得很温暖。我们跑累了,坐在人工草坪上,扎扎的,她靠在我的肩上,低声给我唱着歌……不对,她唱的似乎不是我们那时的歌曲,而是《春风十里》。我低头看她,她微微侧扬着头,露出一侧脸颊。这不是陈辰,陈辰的脸上没有痦子,这是徐婧。徐婧哼唱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哭哭啼啼起来,幽幽怨怨地跟我低声念叨着什么,我没有听清,她蓦地站了起来,抛下了我,向远处跑去。我站了起来,紧紧地跟着她。她跑出操场,转了一个弯,在体育馆的尽头消失不见了,我断断续续地还能听到她的歌声。我顺着声音找了过去,忽然一双手捂住了我的眼睛。这双手的味道很好闻,似乎就在我的鼻子前面。我握住这双嫩滑的手,轻轻从我的眼前拿下,然后转过身,果不其然,该轮到程辰了。她面对着阳光站着,脸蛋和脖子异常白皙,仿佛没有了血色一样。她微微歪着头,对着我笑,又是一阵风,把她的长发吹起——在我的梦中,程辰还是之前长发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曾经长发的她——头发飘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我想,此时她的头发确实应该是在我的脸上,毕竟我们两个挨得很近)。我挥手拨开她的头发,她扑进我的怀里,紧紧抱着我,用脸蹭着我的胸口,然后(这段发生在梦里,就不写了)……很奇怪,学校里很安静,似乎一个人都没有,以至于程辰才敢如此大胆。过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程辰开始流血,她的两条腿上都是血,她说她很害怕,她要死了,紧紧拉着我的手不放开。老歪、贾婷婷、司雅、老冯、袁明坤、徐婧、斜眼、“超级玛丽”、甚至还有吴晓夕和她的前夫高强等等一系列的人瞬间冒了出来,他们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向我们走来,简直就像是一群感染了某种病毒的僵尸……梦做到这里,我被吓醒了,身上一阵发寒,原来是汗水浸透了被子。我把被子翻了过来,长出一口气,死死盯着天花板的灯,生怕闭上眼睛还会看到恐怖的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徐婧还是程辰,都会和陈辰联系上。除了徐婧的相貌和程辰的名字以外,她们俩还能通过陈辰身边的人与之挂上钩。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听过一个名为米尔格拉姆的人提出的六度分割理论: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这个理论没问题,但是我并不想让它实现在与我有关系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