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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斜眼突然袭击一次不成后,他便没再来找我,我想,可能是陈辰对他又说了些什么吧,才让他放弃了想要来窥视我的想法。这样也好,我疲于应付斜眼的突袭。
司雅周二回来的,她说她的女儿已经出院了,是细菌感染的肺炎,这几天把她熬坏了。我说为人父母的,这些都是必经之路,逃不掉的。
我把我和刘思雨的分工安排好后,与她商量了一下,她说既然你都安排好了,就按你说的办吧。我说我也去找冯总汇报一下,如果他觉得没问题的话,那咱们就开始准备方案,到时候我会建个群,把对方负责项目的人拉进来。我拿着打印出来的项目分工表,敲开了老冯办公室的门。老冯简单扫视一眼后,询问我这样安排的理念是什么。我把我的思路述说了一遍,老冯点点头,说,既然你和刘思雨已经商量好了,那就这么安排吧,我相信你们俩的工作能力,这是咱们与人家第一次合作,弄得圆满一点,据王总说,以后咱们可能会与他们进行长期合作。
我和刘思雨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把方案的初稿弄了出来,发给老冯看了看。老冯给我们挑了一些字眼和标点的错误后,颐指气使地让我们一定要认真,不要糊弄事。我和刘思雨讪讪地答应着,出了老冯的办公室后,我们对视一眼,嫌弃地冲老冯办公室撇撇嘴。修改完初稿之后,我发给了霍晓莹,她接收到文件,先是赞扬我们的工作效率,然后说会尽快核查并上报领导,争取把工作提前安排好。
九月份的第一个工作日,霍晓莹便将方案修改意见反馈给我了,她说正好她和老陈过几天要来北京办点别的事情,可以顺便来我们公司一趟。我开玩笑地说欢迎你随时莅临指导。霍晓莹笑着说,快别寒碜我了。
霍晓莹和老陈来我们公司的那天,恰好司雅又请假了,她的女儿又反复咳嗽,她和李讴歌带着孩子去医院看病了。否则,她们相见的时间会提前好几年。我提前定好了会议室,拉上老冯和刘思雨,一起讨论了一下方案的内容以及需要修改的细节等等,期间的谈话赘不述表。会后,老冯执意要请他们吃个饭,被老陈婉拒了,他说他们此次来京还有别的行程,等以后有机会再叨扰冯总一顿饭。不过,在那之后,他们便没再来北京了,因为到了那年冬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无数人的计划。我再次见到霍晓莹和老陈的时候,已经是2023年了,这期间我们所有的沟通都是通过电话和网络完成的。
进入到了九月份,小石榴升到了中班,她曾自豪地对我说,爸爸,我现在已经是中班的小朋友了,我要早早地到幼儿园。我问她,为什么要早早地到幼儿园呢,是要给小班的小朋友们做表率吗?小石榴说,我要去看看小班的小朋友哭鼻子的样子。小石榴的话让我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她第一次进幼儿园时从懵然无知到痛哭流涕的样子,当时我很揪心,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新环境,但是后来我发现我的操心是多余的,孩子的适应能力很强,很快便能主动要求去幼儿园了。
离婚一周年那天晚上,我怀着怨气离开陈辰之后,便没再见到她,她也没有继续纠缠我。我去接送小石榴,都是陈辰妈下楼来。我想,也许真的像是陈辰自己说的那样,她的那种状态或许就是因为伤感造成的——我早已忘记了她的月经周期,不知道她那几天是不是来了大姨妈。
九月份到来之前,我联系了一次陆斌,带着程辰约他吃了一顿饭。我向陆斌坦白了我和程辰的关系,陆斌似乎早就知道了,他微笑着恭喜我们,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惊讶,也没有说出“老牛吃嫩草”之类的玩笑话,只是从侧面问了一下我和徐婧的事情。我坦白地告诉他,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徐婧了,想必她的心里也清楚我们之间的情况。陆斌说,命运这东西,都是上天的安排,你们两个注定就是缘分浅薄。我说,我一直不相信命,感觉这都是封建迷信。陆斌说,以前我也不信,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觉得世间自有冥冥的安排,很多时候不是人力所为的。陆斌又笑着说,也许正是因为徐班副无法抵抗的命格,才造就了你和程辰之间的连理,这也许就是你的命运。我说,今天我们约你出来,一来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是想拜托你照顾照顾她,因为我听说她所在的部门都是男的,出于私心,我不太想让她跟着男的出差。陆斌说,即使你不说,我也会跟她的领导打招呼的,而且说实话,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了。我心里清楚,知道一定是左丹告诉他的。程辰却是疑惑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的。
九月初的时候,左丹诞下了一名女婴。程辰跟着她的妈妈一起去医院看望了一次,回来后,她向我描述那名女婴的可爱与粉嫩。我对她说,你要是喜欢孩子的话,可以自己生一个呀,我可以帮忙。程辰拍打着我,嗔道,拉倒吧,我才不要孩子呢,怀孕就那么难受了,生孩子还那么受罪,关键是抚养孩子长大的过程简直太艰难了。我说,其实你可以避开这些环节,直接获得一个可爱的女儿。程辰冷下脸来,说,你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知道,程辰一直对小石榴和陈辰心存芥蒂,一方面是因为她曾是小石榴的老师,另一方面因为她曾认为小石榴就是小时候的她。这些心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程辰释惑的。
九月份,程辰曾向公司请了两天假,因为要回学校报到并且听取导员对本学年的学业进度安排。那两天,程辰没有来我家,而是和久未见面的同学们一起疯玩了两天。程辰再一次出现在我家之后,她告诉我,时隔一个多季度后,她又见到了孙晓宇。
自从我们在“讲礼貌吧”门口发生了冲突之后,程辰便再也没有在学校里见过这个她曾经无比爱恋的帅气男孩。而现在,孙晓宇依然如之前一样,看起来意气风发,充满活力,只不过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漂亮姑娘——其实,程辰早就听自己的同学说过,孙晓宇与我们发生冲突之后的不久,便与同系的一个学妹交往上了。程辰对他还怀有恨意,所以见到迎面而来的一对鸳鸯时,眼神中充满了敌意(我问程辰,只有敌意吗,没有妒意吗?程辰反问道,难道你希望我嫉妒他的新女友吗?)孙晓宇却不知道哪儿来的坦然之气,他笑吟吟地看着程辰,居然还轻佻地扬了扬眉,然后在新女友耳边低语一番,两人看着程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中还隐藏着一股明显的嘲意。程辰气得涨红了脸,她身边的贾婷婷忿忿地骂了一句“傻逼”后,与孙晓宇二人擦肩而过。
“你应该冲到那孙子面前,指着丫的鼻子大骂‘你他妈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真是个渣男’!”听完程辰气愤地叙述后,我嬉皮笑脸地对她说。
程辰却冷着脸,闷闷不乐地说:“哥,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的这个玩笑。”
我赶紧抱住她,连连道歉,说自己有些口无遮拦了,希望她大人不记小人过。然后又以美食诱惑她,希望她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程辰轻轻推开我,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说:“我不能总是胡吃海塞了,最近胖了好几斤了。”
程辰虽然嘴上说着自己胖了,但是她实际上还是很瘦,不足一百斤,我依然能够轻松将她横抱起来。
九月中旬的某个下午,毛毛细雨密密麻麻的,我独自外出拜访了某个客户后,时间还早,便开车来到陆斌家的公司,打算等程辰下班后,接上她一起回家。程辰一直是骑电动车上下班的,但是遇到这种天气,她便会坐车来上班。我把车停在路边停车线内,给程辰发了个消息,告诉她我已经到了她的公司楼下。程辰说,今天陆总在呢,要不然你上来吧,别在车里坐着了。
前台的姑娘已经认识我了,我和她打了声招呼,便走了进去,直奔陆斌的办公室。敲过门后,陆斌在里面说“进来”。我推门进去,陆斌看到我后,愣了一下,问:“你怎么来了?”
陆斌的办公室里有客人,我一看,竟然是斜眼。斜眼看到我后,也是一愣,问出了同样的话:“你丫怎么来了?”
我笑着说:“我下午拜访了一个客户,正好就在附近,我想着没事儿就来陆哥这儿蹭口水喝。”
陆斌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招呼我:“快坐快坐,别客气,喝水自己倒啊,我这儿还有点事情,你们俩先聊着。”
斜眼给我腾出一块地方,然后把烟递给了我,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忙来着,要不然早就去找你了。”
“找我干什么?”我问。
“我他妈还没见过你丫的新蜜呢……”
陆斌一边敲击着电脑键盘一边插嘴道:“你一会儿就能……”
我忙打断陆斌,对斜眼说:“有什么可见的,长得跟陈辰一个模样,你看见陈辰就当是看见她了。”
陆斌抬起头,奇怪地看向我,我赶紧冲他挤了挤眼,陆斌会意地一笑,不再说话。
“那不一样,陈辰是陈辰,她是她……要不是我今天晚上还有事儿,就搭你丫的车跟你回家了。”斜眼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举动,说。
“你不会是也过来蹭水喝了吧?”我问。
“我现在可没你丫这么闲,”斜眼自豪地说,“我跟我爸一起来的,我爸和陆叔叔在他的办公室里聊天呢……操,上次你跟我聊完之后,我就琢磨来着,觉得你丫说得对,我最近就跟着我爸干呢,帮他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儿。”
“我操,”自从我和陆斌熟识以来,相较之前随便了许多,“你丫终于长大了,不再是让爸爸操心的傻儿子了。”
陆斌大笑起来,斜眼斜了我一眼,“啧”了一声,笑骂道:“去你大爷的吧。”
“你还是忙点吧,省得三天两头去打扰我……对了,超级玛丽怎么着了?好久没听你提她了。”
“还他妈提什么呀?人家早就钻了那个老逼的被窝了。”说这话的时候,斜眼偷偷看了陆斌一眼,陆斌依然认真地看着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