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走近冯昱,遮挡了一下众人视线,亮出了皇后金牌,说道:“冯将军,你可以先看看这个。”冯昱接过金牌,仔细看了一下,两手就开始发抖,然后小心翼翼的递还给孙思邈,颤声道:“孙大人,你想要多少?”孙思邈道:“二十车。冯将军再有人来领救灾粮,你知道怎么办吧?”冯昱道:“发粮,我都发粮。”
刚才云仓头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孙思邈拿出了什么东西,结果只看到一道金光,他说道:“二十车,冯将军真要给他那么多?”冯昱道:“给,全都给孙大人装好,你等下派人护送到兰州去。”
云仓头道:“这么大一批粮食,是不是要请示一下各位大人?”冯昱道:“不用了,有事我担着。”
孙思邈对冯昱叮嘱了一句:“冯将军,记得保密,不得外传我有此物。”冯昱道:“孙大人放心,下官绝对不敢乱说。”孙思邈道:“云仓头,现在我们就去装好粮食,等下就上路吧!”
半个时辰后,看着二十车粮食走远了,冯昱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云仓头小心的问了一句:“这个老头刚才拿了什么给将军看,把将军吓的如此?”冯昱道:“那可是一件能灭族的东西。记得此事千万别传出去,小心你的脑袋。”
孙思邈将粮食运回来了,还是按时发放稀粥。所有灾民自觉的,该来时来,该去时去。慢慢的百姓就给这个草堂,取名妙应草堂。
不久后,不知是谁说的,去乐都可以领到救灾粮,慢慢的来妙应草堂领粥的人就少了。后来朝廷的救灾粮,运到了兰州,大家都领到了粮食。妙应草堂的施粥也就停止了,但是来此看病治伤的伤兵却多了起来。
某日又来了几个伤兵,让孙思邈治伤。他们有的是刀伤,有的是箭伤,有的是摔伤,有的是踩踏伤,都排着队等孙思邈治疗。等待的伤兵彼此就聊了起来,一个伤兵道:“我是跟着达奚长儒将军受的伤,我叫刘彪,你们呢?”另一个伤兵道:“我是跟着李崇将军受的伤,我叫张大保。”又一个伤兵道:“我是跟着杨尚希将军受的伤,我叫薛大牛。”
刘彪有些激动的说道:“我给你们讲讲,我们当时是怎么跟突厥人大战的。当时在弘化城二十里外的周盘与突厥人遭遇。我们只有两千人,沙钵略带领的突厥人却黑压压的望不到头,少说也有十万。当时将军神色淡定,说兄弟们立功的机会来了,不用怕,都是突厥人,随便砍,杀一个够本,杀一双就赚了。我们和突厥人边打边走,多次被冲散,但只要看到将军的帅旗,马上又聚在了一起。我们摆开阵势,围成圈,四面攻击突厥人。我们且战且退,昼夜不停与突厥人打,来回打了十四次,打了三天三夜,连刀都砍钝了,枪都折了,箭也没了。最后我们只能用拳头和突厥人拼杀,打到拳头都露出白骨了。突厥人见我们实在太凶狠,终于胆怯了,他们怕了,再也不敢围着我们打了,丢下我们跑了。结果突厥人死伤了一万多,我们活着的人也不足两百。将军身上也留下了五道伤口,有两处更是穿胸见骨。”
张大保也激动的说道:“当时我们是在幽州关口外,遭遇到了玷厥率领的十万突厥兵攻击。当时我们只有三千人,顶着十万突厥人,边打边退,一路上打了十多天,死伤了大半兄弟,终于退到了早已废弃的砂城拒守。突厥人马上包围了砂城,我们日夜和突厥人力战。后来无水无粮,我们只能每天晚上,偷偷去突厥营帐,抢夺吃的,抢夺回来一些牲畜,充当口粮。突厥人发现我们断粮后,把守营帐更严密了,我们很难再抢到吃的。我们只要一跑出砂城,就会遭到突厥人攻击。最后我们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只剩百余人,而且大多是伤兵,实在没力气再战了。突厥人想招降我们,便对我们喊话:‘只要投降的人,都封为特勤。’将军知道此战自己很难生还,便对我们说:‘此战我们的士兵都快死光了,我罪该万死,今日就以身殉国。你们看到我死后,都假装投降,见准时机,就分散逃跑,努力保住性命回到家乡。若有幸见到皇上,就说我李崇无能,只能以死来报答陛下了。’将军一个人提刀冲向了突厥人,当即砍杀了两个突厥人,然后被突厥人乱箭射死。我们纷纷举手投降,走向了突厥人。突厥人见我们投降哈哈大笑,就在此时,我们趁突厥人不备,冲出了突厥人的包围,所有人马上分散逃跑,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心里只想着,我要活着回家,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十三人。”
听得其他伤兵和孙思邈收养的孩子们,都不禁落泪,真是太惨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