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瞳静默了片刻,安可直接把她手上的布拿了过来,凑近一闻,果然是有血腥味。 安可有不安的预感,她坐在远处,垂眸沉思了片刻,跟着道:“随我去一趟宁羡居。” 碧瞧和碧瞳连忙点头,先是把那奶油饼盒子收了起来,安可一边走出了门,碧瞳碧瞧则跟随在身后,把门带上后,才跟着她继续行走。 宁羡居离这不是很远,但安可走在路上,却总感觉这条路走不完似的,没有一个尽头,碧瞧察觉安可担忧的神色,安慰道:“小姐,世子殿下不会有什么事的,不过是一点血罢了。” 安可眉头微凝,有些紧张地呼了一口气,“但愿吧!” 来到宁羡居,在门口不见碧安和碧可,就连牧楚生的身影见都没有见到,闪念间疑惑顿生,在碧瞧的搀扶下,她快速走上了玉阶,门是紧闭着的,这时候她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用力一使便把门推开了。 伴随着咿呀一声,里面率先传来的是女子的惊讶声,她站在原地,还没抬脚踏进去,就听见碧安碧可两人行礼道:“参见三小姐。” 正奇怪,米延没有站起身去迎接他,只是笑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安可整理了衣袖,“你送我的那盒子……”话未说完,忽然嗷的一声,顿时打断了她,那声音稚嫩,很像刚出生的婴儿,可这明显不是人的声音。 安可神色惊豫,米延脸上却是笑容可掬,低头看着自己怀中那脏兮兮,瘦小的狗,“我在排队时看见的,它差点被人给踩了,脚也受伤了,我觉得可怜就把它带回来了。” 安可恍然,心头的大石也放了下来,她伸手摸着桌沿坐下,想要伸手去摸那小狗,米延却先提醒道:“他身上可脏了。” 安可轻笑一声,“你以前也不是没有带过更脏的东西回来,我还没见过动过?” 米延悻悻一笑,抬起胳膊小心翼翼地把那小狗放在安可的腿上。 安可却似乎熟稔得很,把小狗抱在怀里,像是在抱婴儿,安可把头低下去闻,鼻子果然受了罪,它满身都是沟渠的酸臭味。 安可的手轻轻在小狗的肚子上抓着,它似乎极为享受,不断嗷嗷嗷的哺叫,安可随后说:“那你打算养着了?” 米延耸了耸肩,“我都带回来了,自然也没有在放回去的道理,只是还得问安管家您的意见。” 安可缩了缩脖子,笑道:“我能有什么意见?你想养就养吧,我想母妃也不会说什么。” 米延欣喜,一手靠着桌面,支着头,姿态懒散,看着安可温柔恬静的神情,一时之间不忍移开目光,一直到她回头看向了自己,米延才装作是要伸手去摸的小狗。 他的动作虽然轻柔,但显然却没有安可抓得好,她正欲示范,把手安置在小狗的腹部上,米延便打算撤开他的手,但指尖却不经意地轻轻滑过了安可的手背,惹来对方的颤栗。 那触觉实在是过于……轻微和敏感,穿过神经线涌上了脑,再传送到她的脸颊,立即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粉靥薄媚,门扇大开,轻柔的阳光照进,丽人仿若虚幻,米延的目光难以从她身上移开,心速加快,自己也似乎感到有那么一点的羞赧,不过脸色却镇定得很。 安可把小狗抱得更紧,她道:“不如我先给他洗一个澡,等晚膳后,我再交给你?” 米延语气踟蹰,“会不会麻烦?” “我麻烦惯了,不碍事的。”安可回答,随后她站起身,带着小狗打算回写馨堂去,“那我先走了,不然时间也就来不及了。” “好。”米延点了点头,也并没有说别的,只是站在门口,拉长了目光,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身影完全消失,才甘愿转过了身。 安可回到了写馨堂,立即让人把自己的洗脚盆拿来,给这小东西冲洗。不过它的后脚受了伤,血已经凝固在周围的毛发上,看着那盆水一直嗷嗷的叫,发出抗议,似是不愿意入水。 安可没有给它选择的余地,强迫把它浸入了水里,开始时它还在嗷嗷的挣扎着,但随着身上的脏污涤去,它也就变得乖了起来,坐在木盆里,一双有些可怜和闪烁的大眼,一瞬不离地盯着安可。 碧瞧看见这副场面,不禁觉得好笑,“小姐,它可是一直看着你呢。” “是吗?”安可想大约是清干净了,便把它从盆里抱了出来,水滴顺着它的毛发不断地下,刚一把它安置在她的腿上,它就忍不住开始甩动它的身体,水哗哗哗地四处乱溅,安可的脸愣是被它溅湿了。 碧瞳碧瞧站在一旁,毫无顾忌地哈哈乱笑,安可愣着,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有水滴顺着她润滑的脸颊滑下,滴在了地面上。 安可想打它,但一想它还受着伤便没有发怒,只是佯作愤怒地瞪了它一眼,随后拿了一个浴巾替他擦干了身子,才总算是完了。 碧瞧和碧瞳替她把浴巾,洗脚盆之类的东西收回去,安可一身狼狈,眼看晚膳的时间就要到了,便匆匆地想要换衣,那只狗一直想要缠着自己,最后只能让碧瞳抱着,不许它胡乱走动。 “可儿!”门外传来熟悉的叫唤声,安可正忙着把头上的首饰都摘下,米荣一进门,看见地面上都是湿淋淋的,瞳孔睁大,“你们三人在这打水战吗?” 碧瞳连忙向她和米蕊解释,米蕊一看见她怀中的小狗,兴奋得不能自己,抱在怀中各种呵护。 米荣走进了寝室,看见安可这副狼狈模样,想要批评,但最后还是无言地叹了一声,说道:“我来吧!” 安可放下了手,任她在她的头上摆弄,随后听她说道:“新的衣裳已经送来了。” “米延的也已经……” “嗯,听说库房的人已经派人送过去了。”好不容易,终于把头上最后一个首饰摘下了,安可的头发披散着,但因为沾着水,发丝都一小捆地粘连在一起,却丝毫没有影响她柔美的气质。 米荣用梳子耐心地把头发一点点地梳开,碧瞧这时走过来,手上捧着米荣拿来的新衣裙,让安可查验。 安可在布料上摸了摸,手指轻柔地触碰着上面纹路整齐的丝绸,便再没有多问,点了点头,碧瞧便转身把那件衣裙收进了衣橱里。 米荣看着镜子中神色镇定的她,问道:“你师父什么时候还过来?” 安可耸了耸肩,“不知道。” “你觉得最近有好转吗?”米荣问道。 她又是耸了耸肩,“还是老样子,我看这辈子我再吃什么药,都不会见好的。” 米荣想劝她不要泄气,但这么多年了,要是治疗有效,早都好了。 换上干净的衣裳,因为长发未干,所以也只是简单的戴上一个素银步摇,便一同出门去了饭厅。 她们今日是最迟到来的,安可道了一声歉,蓝颜看她秀发微湿,特意问道:“三小姐是刚刚出浴吗?” 安可愣了一下,还没回答,蓝艳假意笑道:“三小姐可真是好福气,这大热天的,这冷水可是不多呢。” 她如此一说,安可顿时明白,只是淡淡地解释道:“是米延带回了一只小狗,他托我帮它清洗了身子而已,不过却弄得我一身都湿了。” 米延转头看向她,点头道:“确实是的。” 蓝艳尴尬地咧了咧嘴,“原来是这样呀,是姨娘误会了。” 米荣瞟了她一眼,随后目光顿时停留在了她身边的米露身上。 刚送来的衣服这时候已经穿在她身上了,颜色是粉紫色,没有多少刺绣,不过衣裙样式繁琐,穿在她身上,也确实是不错。 米露神彩焕发,脸上噙着极淡的笑容,腰背一直挺着,米荣皱了皱眉,她的坐姿什么时候如此端正了?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件衣裙的腰带位置比较高,堪堪紧束在她的胸下。 难怪呢,米荣恍然大悟,这种样式的衣裙一般比较适合在筵宴上穿,因为大多的时间都是站着,不过要是坐下来,那腰带便会显得有些紧,除非你的仪态向来完美,不然……那可就有罪受了。 米荣把目光移开,拿起筷子开始用膳,王妃开始问话:“蓝艳,新来的奶娘怎么样?伺候得可还行?” 蓝艳身后站着的正是新请的奶娘,年纪大约是三十左右,相貌还挺年轻的,双手抱着米绅哄着他入睡。一听王妃如此问,她眼神不禁有些担忧的看向了蓝艳,蓝艳伸手夹了一道菜,脸上笑意淡然,“还行吧,只是米绅在她怀里总会哭。” 这话里颇有责怪的意思,那奶娘想跪下致歉,不过因为怀里抱着孩子,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脸有些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