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青阳没有与宿何年打过照面，所以他对这位佛门高僧的印象，基本停留在前世。

正所谓尊佛妙计安天下……

有些偏颇。

从“剧情”到现实，以姬青阳如今境界，足够他将其中的因与果看得分明。

最初的「因」并不在宿何年，而在劫珠，以及引导出劫珠野心的魔始，令其从一名少女成长为一名野心家，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血亲乃至自己的幸福。

而在尊佛与劫珠意外照面之时，一眼便看出她之心境非同寻常，对自己冷酷，对别人只会在对自己之上。

这样的的人无法渡，不可渡，也不能渡。

彼时鬼狱入侵，天鬼所造之恶业，在宿何年眼中可以预见，否则两人也不会立下赌约，他甚至想要渡对方向善。

然而，劫珠不同于天鬼，心境太过可怕，哪怕以宿何年之境界，亦无法预见，其为达目的会造下怎样的恶业。

一念至此，长久以来的修持出现波动，杀念萌动之间造就「萌杀佛心」。

那是一枚佛鬼俱灭之心。

在见到劫珠前，宿何年未杀过一人，其所行之道与九界佛皇有些相似，但在见到她之后，断定其必不可留，故不惜代价也要将其除掉。

包括不得不将无辜者卷入计划中，包括牺牲自己的转生之机救助三人，以成三珠情树，唯有经历三界轮回之法器能斩杀劫珠，除此之外仍需另作布置对抗将来浩劫。

宿何年预见，在自己活着时，无法阻止劫珠的野心。

而在自己圆寂之后，鬼狱必将卷土重来。

因此，他做下诸多布置，种下「因」，先尽人事，只望后来人能以此弥平浩劫。

当阎罗鬼狱再掀乱世，只要有人愿意为苍生挺身而出，所有布置皆会被推动，走向一个既定的结果。

最终，其之道统与阎罗鬼狱一同毁灭。

无所谓值不值得。

当事人做下的决定外人很难评判，在宿何年杀念萌动之刻，便已是行道的一环，计划的其余参与者也在以不同方式行道。

道崩，人存，那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正如香六牙与祖登龙，同样是将整个汤问梦泽填了进去。

因为他亲眼目睹祖登龙在魙域恶行，一脚将那无辜的婴儿踩死，这样的恶徒，可谓丧心病狂，香六牙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其除去。

或许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会认为很傻，会觉得有其他办法能够解决。

但旁观者终究只是旁观者罢了。

既没有亲身经历，也没有身处那个时代，在需要时出手，将一切扭转，仅是像事后诸葛亮一样评判，这样的心境无疑是落了下乘。

修行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

姬青阳感叹道：“这条路可不好走。”

“青阳不看好他？”

哪怕以玉冰莹之天资才情，同样觉得，这样一人不杀的修行路很难走。

“那倒不是，只是单纯感慨罢了。”

毕竟，阎罗鬼狱的问题早已被摆平，而祖登龙与他的暗劫八无暇，亦成虚妄。姬青阳自然有资格针对部分事情进行评判。

佛门修者无论杀或不杀皆非易行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