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暖气好似熄灭了些,天亮了炭火就尘灭了。许清弦在说完话后,便趴在桌案上,酣酣入睡。
可另一边,裴厄已经起了猜忌的想法。任何的东西,如果感觉不对,那一定是有什么发生改变了。他坚信,心底的直觉不会出错。
之后,裴厄出门继续同村民们修缮山道。许清弦倒是睡了许久,裴厄一日未见到他。
做活时裴厄总是心不在焉的,心中的疑惑几乎快蔓延成了无底洞。他越做越错,村民们见他那样,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着问了好几个人。
裴厄不想引起骚动,村民们也不会理解他的话中意思。他只能一遍遍的复述是自己没睡好的缘故,还请大家多担待他。
村中的男丁们来帮工,山路修的比预计的快些,有了裴厄的妖力,即使在落雪,工程也能继续。
待日跌时,裴厄又走在了回去小楼的乡路上。
这次,他在深深的思考后,依旧选择拐弯,前去了范叔的地,查看那柄金光剑。
如果主人出现意外,身为灵器,它必然会有所反应。因此,面对让他感到不适的许清弦,检验他的神器就是最好的方法。
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裴厄到时,许清弦恰好也在。
他手中握着刚取下来的金光剑,正同范叔闲聊着。
“呀,裴厄,你也来啦。”许清弦见到他,招呼起来。
裴厄眼眸降动,思绪过后,走上前去。
“你来取剑的吗?”裴厄直接问道。
“对啊,虽然我昨日那么说,但范叔说找人画点符就行了,没必要拖着我的神器在这。”许清弦说着,脸上带笑。
裴厄微微蹙眉,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他自然的回道:“这样吗,那就行。”
二人相顾,眼眸之中却仿若隔着几层棱镜一般。
此时,范叔没感到异常的接道:“对啊,小许的神器放在我田里,我也难以心安。哎,对了,你们稍后来我店里用餐吧,邻里们送来了很多食材过来,说要叫我好好犒劳一下你们。”
范叔憨笑着,有些期待。
许清弦回道:“好哇好哇,那这必须得赏个面子给范叔。裴厄,你也会去的吧。”
话题转到裴厄这里,他浅浅抬嘴,笑了一下。
“嗯,会去。”
黄昏晓落,四人又聚在一起用餐。途中,裴厄一直暗自观察着许清弦,发觉他没什么变化,渐渐的也就放松警惕起来。
直到这日夜里,裴厄入睡时,奇异的沉入了梦中。
只见,梦里是一片昏暗,幽黑的氛围,薄弱的光芒,而他站在中央的位置。手中提着一盏幽绿色的鬼火灯,像是引渡亡人的鬼差一般。
他站在里头,四周什么都看不见。但耳边,却一直传来一个熟悉声音的呢喃。那声音极弱,又模糊不清。
“裴厄......裴厄......救我。”细小的声音传来,在通过许多次回荡后,才飘到他耳边了。
“谁在说话?”裴厄警惕起来,话语落在他耳畔边,是什么都听不清的状态。他只得朝四方望去,手中提着的灯来回荡悠。
“救我,我好冷......”声音又响起来,然而裴厄还是什么都未听清。
裴厄能感觉到,是什么在寻他,求助他。但是他提着鬼灯在黑暗中穿梭时,却怎么也听不见那个声音。
直到渐渐的,梦境坍塌,他将要醒来。
这夜堵塞的梦过后,鸡鸣叫时,裴厄又醒了。
惊醒的裴厄猛地坐了起来,他身上冷汗涌出,撑着头颅的手都奇异的颤抖着。
裴厄眼瞳颤动,这是他平生唯一一次被惊醒。但梦醒了,沉睡之时的经历他都不记得了,唯剩那感觉,还隐隐停留。
之后,这几日的工程很忙,裴厄只能马不停蹄的赶去做活之地,继续山路的修葺。在起榻之时,他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许清弦,发觉没什么变化后,便匆匆走了。
但是,昨夜诡异的梦,这两日许清弦时不时盈笑的模样,总令他奇怪,觉得很假。
他在山中做活时,虽然不如昨日般时时犯错,但仍旧心不在焉。直到,本体灵魄传来的异动,才叫他明白了一切。
日坠时刻,修缮山道的村民们在劳碌着。
忙碌之时,他们偶然看到,裴厄正从山顶往下走来,火急火燎的。众人惊奇,因为现在还未到休工的时间。
“咦?裴侠客,你去哪啊?”有人问道。
“裴侠客是要回去吗?”
“可是忘了什么东西吗,要下山回去取吗?”
路过的百姓们疑问,因为平日裴厄总是待在最后一个才走的。
街坊邻里的问题,裴厄一个都没回答。他现在非常怒不可遏,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小楼。
好在,按照今日行程,许清弦定然还在楼中誊抄‘草木赋’。因此,他以接连这个瞬闪术,回到了小楼之中。
只听‘砰咚’一声传来,小楼二楼的房门突然被踹开了。
这一举动,惊到了还在誊抄的许清弦。
“啊!吓死我了,裴厄你干什么啊。”许清弦还未注意到裴厄脸上的容色,责怪起他。
“都怪你,我的字都划到了。”而后,他心疼的看着自己誊抄的字卷,上面被划了重重的一笔,前面写好的字都被添上了浓重的错笔。
然而,裴厄怒气冲天,他径直走了过去,一把掐住正在写字的许清弦就往墙面上撞。
“唔!咳咳咳。”许清弦突然被掐脖,反应不过来的他,发出了几声咳嗽。
“裴厄,裴厄!你干什么。”脖颈上传来的窒息感,令许清弦感到意外,但本能使他两只手不停用力的拍打着、推搡着裴厄。
然而裴厄却将他锢的死死地,没给多少喘息的机会。
“你到底是谁,许清弦去哪了?”裴厄的愤怒溢于言表,那要杀人的眼神死死盯着面前的许清弦,声音沉冷愤怒。
许清弦发懵,什么他到底是谁?于是,他回道:“你在说什么啊?发疯也有个限度吧。”
“少废话!他去哪了?”谁知道,裴厄一声怒吼,又吓住了许清弦。
一瞬的震动后,许清弦也跟着愤怒起来。
“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许清弦啊!”
“行,那你回答我。除夕夜当晚,你看到烟火时,说了什么?”裴厄见他死不承认,便打算利用与许清弦的过往记忆,质问一下。
“我那夜看到烟火,很自责啊。我说我没能替宗门的人报仇雪恨,没法替师父他们沉冤昭雪啊?有什么问题吗?”许清弦回答的很快,没做什么思考。不知是求生的本能,还是早就准备好的答卷。但他的眼神和情绪,也掺杂着愤怒,疑惑中,他不明白裴厄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
听到这样的答案,裴厄反而更加确定了面前的人是假货。
他直接一个用力,将许清弦朝左边砸向门楣处,摔在地上。
“呃啊!”那边传来痛喊声,已然在地上起不来了。
只见,裴厄缓步转身,手中召唤出自己的弯刀武器,向许清弦走去。
“宿醉之人,如何记得那么清晰,自己的话?更莫说,临睡前,我曾抹除过他的记忆。”裴厄一步一动,嘴中说着。
除夕夜的半夜时,许清弦沉睡中一直哭喊着自责的话语。嫌烦的裴厄曾经半夜爬起来过,抹除了他微小的记忆片段,才叫他得以安睡。
面对裴厄的说辞,假许清弦有所震惊,而后他索性也不装了,直接变换起神色来,阴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