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风铃同时奏响,如同万千孩童在齐唱歌谣,声声悦动。
在雪地行驶了不久后,二人到了地方。裴厄越身下车,他没穿风衣,而是将风衣给了马儿。
许清弦稍后崩了下来,这里来往的人不多,但他们能看到最远处有一个很高的石棍,上面缠绕了许多的经幡。
他们朝那里走时,身边寒风凌冽,经幡飘荡的身影一直在眼中存在。
“呼,真是跟冬天一样冷啊。”许清弦紧了紧风衣,仍然觉得漏风。
“这的冷感,有些不同,像是法术的冷。”
“你的意思是,雪的本体就在这里?”许清弦脑子灵光,一下就猜到了话中意思。
“嗯,她是风雪的化身,走到哪雪就下到哪。沉睡在此干扰了此地的时节,也是正常的。”
“那岂不是,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不会,她法力不稳定,不确定是否进程顺利。”二人交谈着,很快就来到了日月潭。
日月潭很大,他们从远方看到的经幡高塔,就是这水潭中的圆柱所造的。
日月潭中心有一块平台,圆柱矗立于其中,无数经幡的绳线缠绕在其上,牵拉到了潭水的外圈。
这里人来人往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而踏过石台走到中心,就能看见底下的圆台上立着几人的墓碑。
许清弦好奇,扯着裴厄到了圆台之中。
“李成将军之墓、白鹤泽将军之墓、轻罗将军之墓......红因将军之墓、庞安建将军之墓。”许清弦念着上头的人名,有些他不认识,但竟没想到,轻罗和红因这两个可能还在的人,居然也有墓碑。
途中,裴厄一直在找女童的身影。他有些疑惑,为什么雪不来找他们解阵?想要尽快解除影响,找他们商讨对策岂不是更快?
于是,眼见着许清弦正沉迷那墓碑群,他便独自走开了,到附近寻找。
然而,他还没走出日月潭,就恍而听到了许清弦的呼喊声。
“喂裴厄!快回来。”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焦急的叫停了他,却只在原地跺脚蹦跶,还指着潭水。
裴厄疑惑,但还是向他走去。
二人相碰后,许清弦指着水面,问他:“你可瞧见了什么。”
裴厄生疑,眼眸仔细的盯着潭水。除了能看到深不见底的湖色,还有就是风掠动水面的动静了。
日月潭一直是处于冬日时节,雪遍布这里的各个地方,却唯独潭水没有被冰封。
“什么?”裴厄没看出来,会问。
“青光啊,你瞧不见吗?我方踏入这里时,就感觉被什么光色闪到了,仔细找来才发现是潭底之中。”
“青光?我未曾见到。”裴厄惊惑。
“啊?怎会呢。”许清弦被搞懵了,他又像潭底望了望。
他的确能瞧见那光色,就如同潭底深处埋葬了一颗璀璨的宝石一般。虽然潭水的映射和深沉,降低了它原本的色彩,但仔细瞧总能发现的。
二人又一同朝那里看去,直到分刻后,许清弦意识到了什么。
“莫非,这是神仙之物,你一个妖看不见?”他说着,些许猜测。
裴厄听着,顺他话想了下去:“你们那可有什么青色的宝物,能在灵力镇压和时间回溯的双重法阵下,还能熠熠生辉的。”
语毕,许清弦揣度了起来,这考到他了。
在剑宗时,他也不说是不学无术,但死记硬背的东西,他总是有些难消化。
想着,日月潭就开始落雪了,前来吊唁祭拜之人,一瞧要下雪了,就开始收尾准备离开了。
“老头子啊,要下雪了,我先走了哈,下次再来看你。”一老夫人对着墓碑说到,而后提起了空的篮子,颤颤巍巍的起身,离开了。
“昨日你托梦,说在下头没钱了,我这紧巴的就给你送来了。这黄纸钱多的是,可别跟阿姐客气啊。”一模样年轻,气质淳朴的女子说到。她将最后一沓纸钱烧完后,便不舍的离开了。
“阿兄阿嫂,放心吧,小胡儿我照顾的可好了。你们瞧瞧,是不是白白胖胖的。在下头啊,就不用惦记我们了。想投胎啊,便投吧,不用老想着我们,白白受苦啊。”一中年阿叔说着,在他身旁一同跪下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如他所说,的确养的白胖。
“来,小胡儿,对阿爹阿娘说些什么吧。下雪了,时间不多了。”说罢,他对着小胡儿道。
“我......我。阿爹阿娘,在下面好好的,我不会忘了你们的。”小胡儿年稚,对着墓碑说不出什么话,只觉别扭,最终快速的讲了几句便耷拉着脸不语了。
带着他的阿叔见他这番,也没逼迫,收拾收拾东西后,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四周的人渐渐散了,裴许二人的视线都注意到了这几处。
许清弦一边想着,一边望着四方地界,似乎有了些头绪。
经幡扬、白雪至,此地碑群如村村,却无炊烟升景云。玄鸟尽、长风淡,寂寥亡魂无所影,思念又谈何处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或许是玄鸟,引渡亡魂的玄鸟。”许清弦激动着“时间回溯的阵法,或许把玄鸟困在了这。那村长不是说了么,见到城中亡魂逃来逃去的。”
他激昂的说着,这一切的猜想也十分合理。
突然地,裴厄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开始起手启阵。
“你要做什么?”许清弦见他不惜动用灵力,不明所以。
“玄厄·真眼显形。”裴厄双手结印,最终起到眼眸前。随着两指滑过双眼,他的眼仁便细了起来。
“既玄鸟在这,雪的真身也有可能在这。”裴厄回着,覆盖了法术的双眸低头看了过去。
他放眼望去,眼见着湖底的沉蓝慢慢消散,下一层的湖水也全化为冰冻。
约莫一臂的距离往下,便全是冰冻的水源。深不见底的湖底,逐渐出现青色的光芒。那光芒越涨越大,直到照映出了一只鸟身和一个人影。
玄鸟一身青蓝,本体似凤凰一般,冠头厚羽。但它又与凤凰有很大的分别,它仅有三尾。那尾形似孔雀羽,翡翠晶华。此刻,它正盘成了一个圈,围绕着中心的那个人。
凝白断长发,雪中寻寒酥。那人就是雪,她如同她的名讳一般,很宁静的侧躺在湖底之中,那姿势如孩婴,美好又沉寂。
雪通体素白,一席长发比上她高,环绕在其身。她头有兽耳,似白鼬。穿着的衣裳简短,竟遮不住脚踝,像套了大人衣裳一般。
裴厄定睛看了许久,终于瞧出分别和旧人的容颜后,便断了法咒。
漠南镇压的法阵越来越强,法术一断他就失去重心,摇摇欲坠起来。
好在,许清弦一直注意着他的状态,搀扶住了。
“呼......就是她,雪的本体在里面。”裴厄说着,揪着心口处的衣襟,疼痛难忍。
若说前几次,无视法阵作用,动用不少灵力,是带来压迫心口的感觉。那么这次,就是被刺痛的感觉。
“你可站的稳?”许清弦担心面前人,一手搀扶着他的臂弯,一手围绕到他的腰后,扶稳了人。
裴厄还是觉得吃力,开始下滑身姿,想坐下缓解一二。
“不好受。”裴厄回他,摸索到了地面。
许清弦顺着下去了,将他扶稳坐好后,便蹲在了一旁。
“不好受你还用。不知是不是回溯法阵的作用,这里的镇压越来越强了,我已然召不出金光剑了。”许清弦亲昵的责怪到他,抬手之间根本看不到灵力的流动。
“呼,别说话了,吵。”裴厄闭眸,揉着心口处欲想缓解疼痛。
许清弦一听,有些不悦,但还是闭上了嘴一句不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