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裴厄是否能听见,但他真是觉得自己那颗不知羞耻的心就要跳出身体了。
若说小里村那次的亲吻,是死而复生的复得感,令他们想用体温去感受彼此的存在。那这次,怕是暗藏在心底的田野开花结果,麦香片片。
但互相倾心的爱意其实早就生根发芽,却被他们用理智压下。
两个完整的分身,带着本体的记忆、感情。他们都有要做的事,情爱在心中的份量只能是浮云。
淡淡的、飘然的,无足轻重的呆在心界中。
.....
不知何时,二人又躺回厢中了。
这次裴厄没有幻成蛇形,而是从身后环抱着许清弦,一直依靠着他。
能瞧见的是,即使人已经入睡了,他的指尖却还缠着许清弦的发丝。
夜深人静,马儿沉眠。日子总要一天天过的,前往彩云城的路途也将近了。
五日后——
彩云城环山而建,幽山辟谷,香草四溢。它虽没有遥城那样的花团锦簇,但草木的清香却遍布这里四处。
人走进后,不用睁眼看,就能感知到这里有多好。
空谷幽香,油草黛花。就连城里的建筑,都有着草木的清香味。
马车行驶到了彩云城门后,裴厄就看见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那位旧友穿着月色门袍,佩挂赤红玉牌,上面写着“相思”二字。
他依旧手拿寒气剑意,微笑的驻足在那,风度翩翩。
他站在门口,见人走进后就大肆的摇摆着手臂。而另一只晃不了的,上面竟然抱着一只狐狸。
遥遥看见人后,裴厄便通知了一声许清弦。
而稍后,一声喊叫冲出了马车。
“涂山忆!”许清弦迫不及待的掀开门帘,喊着涂山忆的名讳。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一个呼喊,而是一声狐叫。
“嗷嗷,嗷嗷!”金狐坐在微光泠怀中,摇着他的小爪子以示激动。
许清弦左顾右看都没瞧见涂山忆的身影,一时挠头疑惑起来。
“啊?人呢,不是说来接我们吗?”
“在那,变成狐狸了。”裴厄回了句,指向微光泠怀中的狐狸。
车马渐近后,微光泠便捧着狐往前迎人了。
在马儿停稳后,许清弦和裴厄也就此下车。
金狐急匆匆的跃下人身,四脚并用的跑向了许清弦,一路嗷嗷叫着,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
许清弦感到十分诧异,狐狸跑到脚边时,他弯身将狐捧了起来。
“嗷嗷!!嗷嗷嗷!!呜呜!!”金狐胡乱叫着,讲着他的狐语。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许清弦双手捧着狐狸,无论面前狐怎么激烈哭喊,他都听的一头雾水。
“裴兄,许兄,好久不见了。”
恰逢此时,微光泠跟了上来。作为名门大宗的弟子,他先是朝二位行了江湖礼仪,颇有君子风度。
裴许二人回礼,应了句。
“好久不见啊,微光兄。”
“好久不见。”
三人正走着礼制,金狐却激动的左右扭动起来。
“嗷呜!嗷呜!”他喊着,万分激动。
此时,听懂了他话语的微光泠这才想起还要做通译呢。
“噢,十分抱歉啊阿忆。你先回来吧,我马上同他们说。”微光泠带着公子笑,欲接过涂山忆。
许清弦一见,将狐递了过去。
只见片刻,金狐回到微光泠身上后,就一路攀着衣裳,跃到了他的肩头。
“正如二位所见,阿忆被打回原型了。”接完狐,微光泠就说到。
“嗷嗷嗷!”金狐叫着,手舞足蹈。
“不知二位是否还记得,临安城时,阿忆说有位弥勒无极门的姑娘看上了他。她的师傅也与阿忆的师傅定了二人的婚约。”
“嗷!嗷嗷嗷!”金狐很激动。
“我们回去后,眼见婚期将至,阿忆却还鼓不起勇气同那位姑娘说抱歉。于是,拖着拖着我们就被金掌门抓到了。”
“呜,呜呜呜......”金狐很伤心。
“他回去后,奋力抗婚了。但是金掌门不允他出门,我也被师傅带了回去。之后,听阿忆说他冒着被打断腿的风险,在高僧掌门携义女前来时,同那位姑娘说清楚了。”
“嗷,嗷。”金狐捂脸,不愿面对。
“姑娘很伤心,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一厢情愿。原本抱着若是能见一面,没准阿忆会发现她的好,答应与她共归期。但却不曾想阿忆已经有心上人了,再装不下别人。过后,姑娘清明,主动同高僧掌门说了退婚。此事也就此了之。”
金狐不捂脸了,摊开双手,颇感无奈。
“但损了合盟和财帛的金掌门万分震怒,连着关了他好几天,还执拗的不理阿忆。过后,又在听到他说要来找我,找我这个混男人......一起过一辈子的时候。金掌门发了雷霆大怒,一气之下将他打回了原型,扔出了山门。”
“嗷,么么。”金狐哭了起来,耳朵耷拉着很哼哼唧唧。
微光泠闻言宠溺的揉了揉他的毛耳朵,继而道:“二位如今也瞧见了,时至今日他都还没有恢复。我带他找了许多方法,都不管用。”
“因此,在听到你们接了另一份委托后,阿忆便兴奋了好几天,想着许兄或许有法子救他。”
故事讲完,裴许二人听明白了。
裴厄侧过了眼眸,他觉得有些好笑,但碍于狐就在眼前,他不好直接笑出声音。
许清弦则没有掩盖一星半点,他指着金狐就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什么?你被打回了原型,过了好几个月都还没恢复?哈哈哈哈。”他放肆的嘲笑着,惹得金狐怒狠狠的看向他。
“噗。”另一旁,裴厄听着许清弦的话语,也忍俊不禁起来。
金狐震怒了,立在人肩膀上,狂暴的伸出爪子想挠许清弦。
但是身子板太小了,根本抓不到。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真的。”许清弦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水,笑得不能自已。
微光泠也无法掩饰笑意,他只能一边安抚的揉着金狐,一边忍住笑意。
之后,几人闹了许久才领车入城。